“楚御——你是要翻案,还是要添罪?”
此言一出,堂中顿时哗然。
镇狱台众役神色皆变,符吏交头低语,文司侧目观望,就连魏公眉头也不动声色地皱
了一瞬。
楚御未语,仍负手而立。
只是那目光,缓缓凝向刘盈,眼底浮出一抹讥讽,冷意森森。
这时,角落中一道清朗之声响起:
“此卷,并非盗得。”
正是魏策。
众人齐望,只见他自案前缓步而出,面色平和,语调不急不缓:
“案宗留有底本,依律第二十五条‘申案残卷’例,文档司留有抄录备查。”
“本月初,值班笔吏在查库时发现卷页破损,疑为旧案误录,遂呈我过目。”
“我觉异样,命人封存。”
“今日楚御鸣鼓申冤,所持正与之吻合,恰好对查。”
刘盈神情一变,冷声逼问:
“魏副典此言——意欲何指?”
魏策抬眼看他,语气平静,眼神却透出一丝疏离:
“无他。”
他顿了顿,忽而笑意轻淡:
“只是想到刘都使素来谨慎,必会追问卷宗来历——”
“我便提前查了,省得今日耽误。”
此话一落,堂内一片哗然。
这哪是“刚巧”备好?分明是——早已算好刘盈会走这一步。
楚御转头,与魏策四目交接。
二人皆无一言,却神色冷定如霜,心中已了然于胸。
刘盈望着那卷“本应封存”的证据,又看向高台上一言不发的魏临川,脸色铁青,却
再无话可驳。
魏临川沉默半息,终落下一句:
“呈上来。”
卷宗递上,魏临川低头翻阅,指尖掠过那一行“灼痕斑斑、撕裂严重”,眉头轻蹙,
未语。
忽而,堂前响起一道冷笑。
“魏公慎察,此卷……并不确。”
刘盈拱手沉声道:
“是楚彦山所验,诚然。”
“但——验得不实。”
堂中轻响四起。
刘盈语声虽淡,却力道十足:“案发当日,本座即请仵作复验。”
“其卷所录,并无‘撕裂灼痕’等夸言,仅为羞愧自缢。”
“楚彦山误断王命,本座念其年迈未咎。”
“今楚御执误卷上堂,何足为凭?”
楚御眸中寒光一闪,方欲开口反驳,刘盈已拍案厉喝:
“人证尚在——”
“来人,唤当年仵作上堂!”
言落,一名瘦小老仵作在狱卒押引下踉跄入堂,衣袍斑驳,额头微汗,一眼便知是年
久下吏。
“此人,高五,彼时重验之人。”
魏临川:“堂前对质,有异否?”
楚御冷声:“无。”
“问。”
刘盈踏前半步:
“高五——三月前红蕖一案,你曾复验?”
老者躬身颤声:“回大人,正是。”
“尸体何状?”
“呃……有些瘀痕,下身略裂,但未伤命脉,舌骨无断。”
“原断何由?”
“自缢……羞愧。”
刘盈冷笑,转头望向楚御,语气带嘲:
“你还要说,你父验得对?”
堂下顿起一阵低笑。
“老眼昏花,倒也能留卷吓人。”
“家门仵作?也配登堂鼓审?”
“这卷说不定,是他牢里自己抄的!”
讥笑声如潮从堂侧响起,镇抚文司、吏目低声窃语,南北武卫也有人摇头轻笑。
楚御双拳紧握,肩背挺直,面无表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