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6-28
番外(一)月华不堕
守静山的冬天,冷得直教人牙齿发颤。?╒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地址发布邮箱 ltxsbǎ@GMAIL.COM
少女的身子跪在静室那块千年寒冰似的青石板上,膝盖早就没了知觉,冰冰
麻麻的、似针扎一般,偏生她的心还要硬撑着不肯倒下。
她背脊挺得笔直,像一尊娇小的玉雕,面前摊开着一册《太阴清心咒》。
指尖轻轻拨开垂落的青丝,露出那张尚未完全长开却已见惊艳之姿的小脸。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新雪初凝,虽还带着几分稚气,却已能窥见日后倾国倾城的
风姿。尤其那双翡翠般的眸子,顾盼之间仿佛涵着清水流泉,干净清澈得不含一
丝杂质,美得那般自然而纯粹,无丝毫矫揉造作之态。
她抿着唇念诵时,粉雕玉琢似的小脸透出一股说不出的端庄宁静,整个人好
似水中一株静然自若的莲花,不染半点烟尘。
只是那张小脸面色平淡,毫无表情,令人心生惋惜。
不知她若展颜一笑,那又是怎样一种仙姿玉色?
「……虚室生白,吉祥止止……」她口中低诵,声音平稳清冷,不带一丝波
澜。
不是不冷,只是习惯了。
从天光熹微跪到日头偏西,静室内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在回荡,一如往常。
一双完美无瑕的玉足,纤尘不染地踏在青石板上,像一对白玉雕成的精致小瓷器,
再无其他颜色。
背后,高如山岳的玄冰巨岩缓缓转动,室外的寒气飘然涌进,激得少女鬓边
几缕青丝飞扬,拂在脸上,带来一丝微寒。
她不必回头,便知道是母亲——当代圣女来了。
那带着雪山寒气的冰冷幽香,却又无比疏离,似乎隔着千山万水。脚步声极
轻,落在光滑石面上几乎无声,却让姬晨心头微颤,背脊更冷。
母亲的目光如冰似雪,冷漠得像一面镜子,将她映照得纤毫毕现。
「停。」姬晨立刻收声,身体纹丝未动,但呼吸却因她的到来而凝滞几分。
「第三卷,『玄阴抱阳』篇,第七句何解?」
姬晨的心湖微漾,那些繁复的经文在脑中交错。
第七句……是什么?
少女额角渗出细汗,指尖无意识地轻挠着面前的青石板,星星凉意透入指缝,
冰冷的触感让她稍稍回神。她凝神回忆,唇瓣轻启:「……谓……谓阴中有阳之根,
阳……阳中有阴之精……」
「错。」
姬晨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沉了一下,又立刻恢复如初。她抿紧了唇,眼中泛起
一丝苦涩。
「手。」
姬晨眼帘微垂,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波光,她缓缓伸出冻得微红的小手,
掌心向上、微张,如捧雪莲。
「啪!」一道细微却锐利的风声掠过,姬晨的掌心瞬间泛起一片绯红。
尖锐的痛感从掌心一直延伸到心尖,不由自主地微微蜷起指尖,又被她生生
忍住。姬晨的唇瓣抿得更紧,眼底泛起一丝雾气。
「心浮气躁,如何感应太阴?」母亲的声音只有冰封般的严厉,「你是千年
未有的纯阴之体,是圣女宫的未来,是上苍眷顾的宠儿。这般天资,岂容荒废?」
这些话,姬晨早已听过无数遍,却依旧听得心头发苦。
她闭上眼睛,鼻翼微翕。纯阴之体,圣女宫的未来……这些词很重,重得像
一座大山,压在她的心口。可她只闻其名,不知其意,更不明白为何要在这冰冷
的静室里,日复一日地跪着,诵念这些艰涩的文字。
她不明白。为何是圣女?圣女究竟为何?
这个名头带给她的,为何只有这石板、这经文、这戒尺,还有母亲永远不变
的冰寒目光,与那一声又一声的「错」?
外头涌入的寒风愈发凛冽,将少女的轻微呼吸与心跳声一并吹得飘散。
……那天山雨欲来,深沉的灰在守静山峰顶汇聚成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肃穆的圣女宫,气氛透着异样的紧绷。空气里弥漫着姬晨从未嗅过的肃杀气
息,让她有些头晕目眩。
宫里的人们脚步轻悄,低语谨慎,眼神惶恐又激动,动作间都带着几分小心
翼翼。
姬晨被母亲唤到主殿侧面的小楼候着,一身白衣素裙的她只是透过窗棂,怔
然地看着前方的众人,看着平日或严肃或温和的长老们,此刻都身着华服,眉宇
间带着些许忐忑与恭谨。
她从未见过宫内出现如此阵仗,不由回头问道:「母亲,今天……是谁要来?
怎么……」
母亲正对铜镜整理仪容,那身月白的长袍裹在她修长的身子上,无数颗珠帘
流苏从她背后垂下,一如往常的端庄优雅。母亲的手正伸到发间,缓慢地将那根
明净剔透的玉雕簪子插进她那一头柔顺的乌发里。
「白氏皇帝。」母亲的声音平淡无波。
姬晨却微微吸了口气,小嘴微张,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皇……皇帝?」
她下意识地重复,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是……承元宫里的那个……皇帝?
他……要亲临此地?」
即便在她这般未曾出过宫的人眼中,皇帝也是极为尊贵的身份,是万民之主,
更是天下共主。这样的人物,怎会离开宫殿,跋涉至此清冷之地?
「嗯。」
母亲淡淡应声,指尖梳过头发,看向铜镜里的自己,神色平静,「圣女宫与
白氏皇朝,各有所司,共襄人族气运。他来,自有要事。」
各有所司?共襄气运?
原来……圣女宫的地位,竟能与坐拥大半天下的皇室平起平坐,相提并论?
皇帝亲至,长老肃穆……这「圣女」二字的分量,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重。
姬晨扒着窗棂缝隙,目不转睛地看着人群,她的眼睛逐渐发亮,好奇地打量
着宫中的一切,一颗小心脏扑通乱跳。
宫门外终于传来动静。没有喧哗,只有沉重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一点点
朝圣女宫靠近。
清幽守静的圣女宫,第一次被如此磅礴的「势」所笼罩。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四名身着玄色锦袍、面容如同古井深潭的老者。他们步
履无声,气息却凝练如渊。紧随其后的,是另外八名同样衣着低调、气息却如出
鞘利剑的护卫。他们身形各异,目光锐利如鹰隼,不着甲胄,不持兵刃,仅凭那
深不可测的气场,便自然形成了一道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窥探。
随后,一个身着明黄龙纹常服的身影缓步而入。
他的身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