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谢辞衍此话一出,那些个原本想谏上一谏的文臣皆打起了退堂鼓,气焰也歇下去不少。已有一位因色而自取灭亡的废帝,盛国万不可再出第二个。有此前车之鉴,皇上废黜后宫便也能接受了。
那老臣侧,瞥了一眼身后的家眷,其中自己的妻子正不断悄然地给他使眼色,不断向他示意着身旁亦同样跪着的嫡长
。他见状,猛然一咬牙,回过
来劝诫着龙椅上的天子,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似家中长辈用心良苦地强硬。“皇上可考虑过子嗣?”
闻见“子嗣”二字,嫣昭昭叠的手蓦然一紧,身子亦随之僵了起来。她本以为谢辞衍正专心一志地与朝臣们对抗,应是不会注意到她的才是,可却在她反应不自然的瞬息,宽大的掌心霍然覆上她微凉的手背上,轻轻拍着安抚于他,似于无声之中让她别担心,一切皆有他在。
嫣昭昭弯唇一笑,又怕遭给看见,忙垂下
,视线落在他们相互
叠的手上。而后她指尖微动,将掌心朝上,反握住他的手。
谢辞衍指尖一颤,在反应过来后将她的手握得更紧。案桌下的缱绻并不被朝臣们知晓,像是一方小天地,只小小地容纳了二的温
。他眉眼间的柔意在视线触及那群朝臣时便已然敛起,眸色微凉。“朕小的时候,先帝曾与朕说过一句话。”他略顿,复又开
,“帝王之位,应有能者居之。”
那进谏的老臣面色更是难看,正欲开反驳,却又听年轻的天子道,“废帝为何被废,如何被废,想来众卿清楚得很。倘若,朕在拨
反正之时废帝育有同他一模一样德行的皇子,你们是要将这大盛的江山
予他手上还是朕。”
底下一片静谧,不少朝臣已然动摇,已然没有了一开始言之凿凿的模样,唯有面面相觑的犹豫。“一国天子,不应只遵循皇家嫡系血脉。坐在龙椅上该是为百姓谋福祉,平战,让盛国繁华昌盛,这些都需要有能之辈才能做到。盛国,要的是一位有能力的明君,而非只有嫡系血脉的皇子。”
其中,还有好些两朝元老接受不了谢辞衍的这般说法,眉紧蹙。他们迂腐守旧,始终认为嫡庶之分乃千差万别,以嫡庶血脉来分辨一个
的
子与能力,可一个
子如何,从来看的皆不是嫡庶。
“而今,朕才是天子,是名正言顺的盛国之君。朕说的话,才是规矩才是你们作为臣子该谨遵的律例。”谢辞衍侧,双眸含
地看了嫣昭昭一眼,将他们在案桌下
握的手给抬到案桌上来,任由他们看个清楚。“朕再说一遍,亦是最后一遍。”
他的嗓音低沉有力,像阵阵击打在众心
之上的雷声,带着不可违抗的威严,更宛如一记记重锤,敲得他们连
都不敢往上抬。“朕将立嫣家嫡
嫣昭昭为盛国皇后,废除后宫,此后不再纳妃。”
“这,是圣旨。”谢辞衍一字一句道,嗓音多了丝丝狠厉,仿若还敢再有谏言反对,将不得善果。
果然,此言一出,底下朝臣哪怕心中再是不愿,也只能将万千思绪先行按捺。即便是跪在最前的老臣亦是咬牙俯身,双手
叠于额前,与其他
一起异
同声朗道:“臣,遵旨。”
(128)婚书
嫣昭昭封后之事已板上钉钉,圣旨一落,谢辞衍便迫不及待地吩咐下去大肆办。礼部前去问询,天子的原话则是无需在意银钱,一切都要最好的,上至凤冠霞帔,下至细小的宴席膳食皆要顶好之物。
天子金一开,皇宫上下之
皆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怠慢,个个皆拎紧项上
办差,生怕哪一步做错便会遭来灭顶之灾。
宫们上下忙碌,着急的步履声时不时在殿门
响起,平添出一分真实来。直至现今,嫣昭昭皆尚存恍惚,那
谢辞衍掷地有声的一字一言犹在耳畔盘旋,每每想起,心
便暖上一分,嘴里泛着甜味儿,好似吃下了甜果子般,又甜又满足。
碧落见自家小姐又是愣愣地倚在软榻上,不由一笑,手里执扇走去为她扇风。“小姐,封后的圣旨已然传下好几了,您怎么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啊?”她笑着打趣,“小姐莫不是在紧张?”
嫣昭昭双颊微红,侧看了眼不断来去匆匆的太监宫
们,轻道:“是不敢置信。”她回过
看向碧落,潋滟的眸子透露出几分不安,“碧落,你说……我真的能嫁给谢辞衍么?好不真实的感觉……”
“呸呸呸!”碧落神`l`t`xs`fb.c`o`m色一凛,也顾不上给嫣昭昭扇风了,径直便道:“小姐别说,您现下是这皇宫中唯一的
主
,是顶顶尊贵的有福之
,可别说些丧气话叫菩萨给听了去。”话落,她还双掌合十朝四周拜了拜,嘴里还轻声喃喃着几句吉利话。
嫣昭昭神`l`t`xs`fb.c`o`m色一紧,抿着唇似也担心自己方才的话会灵验,可她却也没有如碧落那般膜拜,只重重叹了一气。她本意不是要说丧气话,只是事
至此总给她一种虚浮之感,好似双脚并没有稳稳踏到地面上的担惊受怕。
碧落自小便跟在自家小姐身边,心知她的不易,更是知晓她现下为何不安。小姐她……从来对那些未曾尘埃落定的事抱有任何希冀。就像小的时候,小姐见老爷手里捧着香甜的玫瑰酥回来,她以为那是老爷带给她的小零嘴,兴冲冲地迎上去,最终却落了个不懂事的骂名。
自那以后,小姐便特别容易产生不安的绪来,哪怕再有
给她端来喜欢的玫瑰酥,她亦会下意识以为那并不是给她的东西,瞧都不敢瞧上一眼。这些事一直根
蒂固
埋在小姐心中,以至于直到现今,她依旧不敢对任何事物产生希冀,担心最终即将握住的东西会从指缝间悄然溜走。
嫣昭昭这厢虽尚在心生担忧,谢辞衍却好似已然早备好一切般,手上积攒许久的东西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一一予她手中。凤冠霞帔的样式全是由他亲自定下以后再送到司衣坊由十数位技艺
湛的绣娘来缝制,一针一线皆不马虎,定要让他的心上卿穿上世间最华美漂亮的衣裳嫁给他。
这午后,十数余的太监步履沉稳地走
到寝殿院内,肩上无一皆担着沉重的箱子,上面还绑了一个极好看的红绸。谢辞衍的龙辇亦岁随太监身后,他今
未穿那玄色的龙袍,反倒穿了身极少见的墨蓝色衣衫,朝她一步步走来,腰间仍旧悬吊着那铃铛,走起路来发出好听的脆响,嫣昭昭原本尚平静无波的心瞬然如投石落湖,泛起点点涟漪。
“这……”嫣昭昭有些疑惑,刚开问手便蓦然被男
给牵住,似那毛
小子迫不及待要将心上
宣告全世界般,剩下的话亦随之堵在了喉
。
谢辞衍给她递去一份红色的册子,脸上戴着丝丝餍足的笑意。“打开瞧瞧?”他示意嫣昭昭展开阅览,自己则在一侧给她细细讲解。“这些都是我要娶你的聘礼。现今长安境内已没了你亲近的家,所以这聘礼你自个儿收,我不
预。”话落,他又对立在一侧的碧落道,“替你家娘娘好好保管着,别让她
心。”
碧落眼前几十担的聘礼都还没全看完,闻见皇上的声音先是一怔,而后意识到他是同自己说话后,忙欠身应是。
别说碧落,就连嫣昭昭亦是满眸不可置信,“这么多……全是给我的?”
谢辞衍摇,她刚要松一
气,又听他道:“这只是一部分,还有些正从国库往外挪,想来多几
便会送到此处。”
嫣昭昭这下是真的懵了,脱便道:“你疯了?!”似察觉自己失仪,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眸,身子靠近他些,低语,“你这是要将国库给搬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