翘翘的睫毛微微颤动,还在轻轻的抽噎……她睡着了!
黄祥云将母亲放下躺好,看看吊针已经打完,便熟练温柔的拔掉,用棉球在她的小小手背上轻按着。
看着母亲本该年轻美丽的面孔,现在变得这么憔悴,黄祥云的心里头疼得不行!
他用大手握着母亲粗糙的小手儿,给她掖了掖被子,靠在墙上长长的叹了口气。想起母亲这一生,心里头更疼!
李兰芝并不是黄祥云的亲生母亲。黄祥云是个医院里的弃婴,被去医院看病的李兰芝姐姐姐夫抱回家抚养。那时他们已经结婚多年,却一直没有小孩儿,看了很多医院,也弄不清病情。赶赶两人的岁数都大了,正想要抱养一个,黄祥云便及时的出现了!不得不说,这是黄祥云和黄家夫妇的缘分。
就这样,黄祥云成了黄家的养子。虽然黄家家境不好,可是对他这个儿子却视若眼珠儿,从小他就没吃过什么苦。
说来也是神奇,黄祥云到黄家之后两年多,李兰芝的姐姐便有了身孕,生下一双粉雕玉琢的女儿:黄娇娇黄柔柔。
不到三年,黄家不但有了孩子,还儿女双全,这让黄家夫妇欢喜不已。那时,从小父母双亡,给姐姐姐夫一手带大的李兰芝还只有十来岁,正在上小学。
黄家夫妇很能干,而且脑筋也活。渐渐的,黄家开始有了钱,日子越来越宽裕。
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李兰芝和黄祥云以及黄娇娇黄柔柔过得很轻松,命运也不会是后来那般凄苦。
可是,就在李兰芝十六岁那年,她拿到市重点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后不久,黄家夫妇的农用四轮车就在公路上被一辆大卡车挤进了路旁又深又宽还满是雨水的大壕坑里!
一车的货,人还有四轮车都在那个夏日的夜晚淹没在那可恶的深壕里。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水被蒸发掉一些的几天之后!
幸福和不幸,只是那一线之隔!
李兰芝安葬完姐姐姐夫,家里已经一贫如洗,还欠了不少的外债。可是看着可怜兮兮的黄祥云和娇娇柔柔,她知道自己的大学梦已经无法实现——她要照顾这三个孩子,还念什么高中!
就这样,李兰芝成了三个孩子的第二个“妈妈”。含辛茹苦,不知遭受了多少的磨难,才跌跌撞撞走到了今天!
眼看,黄祥云中专毕业有了份好工作,就要享福的时候,她又得了癌症!她只比黄祥云大八岁,今年才二十八啊!
想到母亲还是花朵一般的年纪,想到她还没有经历过爱情,想到这么多年的默默付出,想到她悲惨的人生,黄祥云心里头疼得要命!……他和两个妹妹对李兰芝的感情,是一般人根本无法体会的!
黄祥云将母亲微凉的小手儿放在手里暖着,轻轻的吻着,心中暗暗发誓:“妈妈,就算是我豁出了这条命,也一定要让您活下去!命运不该这么不公平……”
正想着,里屋的门被推开,邻居同时也是母亲的好姐妹林小玉走了进来,看到黄祥云的样子,心里又是酸涩又是温暖:兰芝到底是没有白养这个小家伙!
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还孤身一人。林小玉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黄祥云听到她的叹气声,转头到是林姨,便轻声说:“林姨。”
“嗯……你妈吃东西了吗?我给她熬了些小米粥。”林小玉指了指放在柜子上盖着盖子的小盆。
黄祥云点了点头:“谢谢林姨。我刚才喂我妈吃了点黑芝麻糊。林姨,你还没吃饭呢吧,芝麻糊就在那里,你也冲些喝,对身体有好处。我包里还有一袋,是给你买的。”
林小玉心里一暖,不过看着李兰芝那消瘦的面庞,心里头又满是忧愁。轻声问:“小五,你想好怎么办没有?”
黄祥云毫不犹豫的说:“想好了,明天我就带我妈去省城看病。咱们市医院看的病有时候不准,还是去省城的大医院好好的看一看,如果确诊是这个病。就住院……反正,我会让我妈享着我们的福……林姨,你要是躲开身,也跟我去吧。我一个人忙活不过来。”
第三章 虚惊一场
林小玉也毫不犹豫的说:“这个时候有什么躲开身躲不开身的,你说的有道理。没准儿是咱们市医院误诊呢,他们可没少干过这事儿……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心里敞亮多了……你妈没白疼你……那我回去了,得找个人帮着咱们照看一下家里。”
说完,林小玉就风风火火的走了。黄祥云让他把黑芝麻糊拿着,她也顾不得,只说以后再说。
看着林姨从窗前一闪而过的身影,黄祥云心里头暖呼呼的。他为母亲能有这样一个好姐妹感到开心……人的一生当中,能拥有一个这样的好朋友,是一种莫大的幸运!
这一晚,黄祥云就拥着母亲悄然度过。
次日清晨,林小玉雇来一辆出租车,黄祥云抱着换好了出门衣服的李兰芝,和拿着包也换上了出门衣服的林小玉坐进了车里。
出租车本来以为是到乡上就完事儿,没想到黄祥云问他去不去省城。一听这是大活儿啊,哪能不去呢?双方谈了一下,最后以四百元成交。
林小玉家境也不好,连出租车都是第一次做。她能找到这车,是因为偶然间得了这人的名片。见黄祥云竟然包车去省城,她心里越发的佩服,替李兰芝这妹子的好福气高兴。当然,也有些哀叹自己为何没有遇到这样的男人,或者是有这样的子女……哎,还没处过对相呢,上哪儿弄子女去!
出租车在几个小时之后来到了省城——春城。找了一个宾馆先住下,黄祥云让母亲和林小玉在这儿洗了个澡。随便吃了些午饭,然后就去看病。
省城的医院有好多家,黄祥云找了最好的一家去看病。一番检查之后,最后老专家得出一个结论:胃溃疡!
黄祥云惊喜不已,把之前的诊断书给了那老专家。老专家看了之后骂道:“这是胡扯!庸医!胃溃疡能给看出是肿瘤来,这是什么水平?……我可以毫不犹豫的告诉你,就是胃溃疡。以后注意饮食,我再给你开些喂药就好了……至于她现在的症状,一个是心理作用,第二个是体质不好,第三个是劳累过度,第四个是感冒还没好利索……小伙子,以后好好照顾你媳妇儿,她不能再累着了!”
李兰芝的脸刷一下子就红透了,林小玉此刻也开心的笑起来说:“大夫,她是这小伙子的妈妈!”
老专家一下子愣了,接着大笑起来:“有意思,我活了六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有夫妻相的母子……好了,这是药方……呵呵,有意思。”
直到黄祥云他们走出专家门诊老远,还听到那老大夫在呵呵笑。黄祥云抱扶着母亲的胳膊和小腰,感觉母亲的呼吸很乱。抬头一看,发现她眼神儿和往常特不一样,看到他看去,立刻低了头,脸红得跟要滴出血一般,脖子也是!
黄祥云心里不知为何“噗通”一下子,就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和以前变得不一样了。
林小玉一直在笑。直到拿完药出了医院,回到了宾馆,她还在笑!笑得母子两个都浑身不得劲儿。
“你笑什么啊!真是的。”李兰芝知道自己没事儿,精神状态立刻好了很多,脸上的红晕一直没有褪下去。
此刻的她虽然穿的很土,可是一张俏脸很是清丽动人。看起来比以往至少要年轻六七岁,怎么瞧都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妙龄佳人。
林小玉看着羞赧的母子俩,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别说,那老大夫说的真对。你们娘俩怎么看都不像是娘俩,倒像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