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后悔”
陈江驰站起身,朝她伸出手:“后悔也没办法,不能退货,只能麻烦你忍忍我”
“不麻烦”陈静握住他的手。
打板声响,酒吧灯光全部打开,陈江驰对周围人道:“试戏到此结束,各位辛苦了,今晚的费用全部记我账上,大家玩得开心”
“谢谢陈导!”
演员们欢呼着散开,先前拉住陈静的男生上前道歉,实在是剧本里没有她的存在,突然碰上,临时调整方略,无意冒犯,还请她别放心上。
陈静道了声没事,望向楼上,陈江驰正在帮她找鞋。
男生接过侍应生递来的热毛巾,擦干净脸,又问她:“我们在电影院见过,你忘记了吗?”
陈静疑惑地偏头,仍没印象。提着鞋回来的陈江驰为她答疑解惑,是那个喜欢他七年的男粉丝。
“哦”她恍然大悟地说道。
陈江驰莫名其妙地笑了一声,男生不明,陈静红起脸,只因想起自己曾暗暗和他比较过,谁喜欢陈江驰更久,真是不可理喻的胜负欲。
“今天表现不错,你调整下课程,排出时间做些基础训练”陈江驰从助理手中接过剧本递给男生,道:“我要求很高,你体能得跟上”
男生接过,道没问题。
二人又各自交换了些想法,见时间不早,陈江驰叫他先去休息室换衣,具体细节改天到公司详聊。
望着人离开的背影,陈静问:“又有新戏要拍?”
“还在筹划,先行选角”陈江驰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实景选角?
陈静看向被撞毁的楼梯,翻倒的沙发,砸坏的茶几,还有满地破碎酒杯,感叹他的工作方式真是别出一格。
“不错,很有爆发力。”
她后退一步,仰头估算二楼到一楼吧台的距离,没有安全防护,直接跳下,颇具胆识。又想起陈江驰的举动,联想到他的过往经历,借今天的事可以窥见一隅,无疑惊心动魄。
今天酒吧不迎外客,人也不少,他们并肩往僻静处走,陈江驰说起下部电影,想让男生同谭青桉演对手戏。
刚出道便和影后作搭?是捧他还是给谭青桉锦上添花?陈静没有应声,陈江驰停下脚步,担心地弯下腰,瞧她脸色不太好,捧着她的脸,温声道:“还是吓着了,是我不好,下次不闹你了”
“还好,我没那么胆小”她相信他不会摔着她,也就没有挣扎。
陈江驰本没打算出场。
她比预计中到来要早,也没料到闫叙会不将情况告知,放她上楼,因此从监视器瞧见她,有些意外。
他习惯从镜头看各种各样的人,却是头一次以此角度看她,也因此才发现,陈静的冷淡是与生俱来,从言行举止间迸发,站在那儿就生出距离感,因此又起坏心,想要打破她的冷静。
副摄曾提过一嘴,说陈静很上镜,对此陈江驰深表赞同。以他多年选角的眼光来看,这是一张比任何演员都要高级、更加赏心悦目的脸,如果她投身娱乐圈,想必也是万众瞩目的存在。
倘若他们在圈内相识,陈静或许会成为他的缪斯。
不过,宝藏一朝暴露锋芒,就会引来觊觎之心,他既不是君子,更没兴趣做伯乐,所以陈静这辈子都没机会暴露在摄像机之下。
203被临时改造成间工作室,一排屏幕,播放着不同角度的录影。
看见陈江驰进来,其他人拿着资料离
开,陈静坐到沙发,看完全部试镜。
点击暂停,陈江驰转过椅子,问她:“我准备让旗下公司签下他,你的意见呢?”
让她插手工作是头一次,陈静回想短短几分钟的接触。
男生有张青春洋溢的脸,爽朗的少年形象,打起架来倒是异常凶狠,强烈的反差感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稍加调教演技,便足够稳住票房,至于整部电影能否大爆,还得看剧本和导演的功力。
从商业角度看,能为公司带来价值就可以签约,陈静点头:“可以”
陈江驰看她半晌,伸出手。
陈静走过去,被他拉到腿上,翻开衣领,卷起衣袖和裤腿仔细检查,这番动作以前都是虞樱来做。
没发现伤处,陈江驰夸赞:“很棒”
哄小孩儿一样,陈静笑了:“我没事”
“别骄傲,继续保持”他收敛神`l`t`xs`fb.c`o`m色,拍着背,语气正经地安慰:“慢慢来,会好的”
今天跟林鱼撕破脸,陈静没觉害怕,也没觉难过,更没有畅快,情绪平静到不正常,直到这会儿瞧见他,才后知后觉到委屈。
“我好像太自以为是了。以为长大就会好,其实仍旧一无是处”她仰起头长长地叹气,又累地喘不上气,呼吸梗在鼻腔,喉咙干涩的很痛苦,她皱着眉,苦笑道:“我只是不想受人摆布而已,这个要求很奢侈吗。”
她问的真诚,眼里甚至出现懵懂,陈江驰回答她:“很普通”
他抚摸着她单薄的后背,手掌从蝴蝶骨移至脖颈,轻轻揉捏,酸痛感强烈,陈静想躲,陈江驰摁住她:“别动,帮你捏会儿”
陈静转过身,低下头,感受着男人干燥的手掌在后颈灵活地摩挲,按揉,酸痛过后是难得的轻松。
陈江驰边揉边和她闲聊:“知道吗?你现在和初见那会儿一模一样”
无助,可怜。
“陈静,我在国外参加救助机构时,见过许多受困于家庭虐待的人,勇于反抗的人寥寥无几。”
陈江驰叫她看屏幕,上面是他们从楼上跳下来的画面。
站在二楼俯视,恐惧会放大空间感,犹如面前是万丈深渊,可回头再看,就会发现,咫尺的距离,谁都可以做到。
他对陈静说起自己在采尔马特滑雪的经历,在山谷之间,从远处看滑雪道非常狭窄,一侧是阿尔卑斯山脉,一侧是滑坡,他初去也产生过恐惧,可迈出脚步,滑出去,就会发现雪道宽敞,斜坡很远,对他产生不了任何威胁。
陈江驰明白,他惧怕的不是面前的山、水或是某个人,从来都是自己。他同陈静坦白,自己年幼时很畏惧陈暮山,是爷爷奶奶在保护,引导,鼓励他。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出国、再回国,他发现面前是个垂垂老矣,只剩下傲慢空皮囊的男人,一个为了留住权利,稍微刺激就会变得愚不可及的人,有何可惧。
“马特洪峰非常漂亮,年底带你去滑雪,会滑吗?”陈江驰问。
陈静摇头。
“没关系,我教你”他从身后抱住她,握住手,给她保护:“别怕,一个蠢女人而已,我来帮你解决她”
陈江驰从很久前就提示陈静要反抗,虽然晚了几年才实践,但没关系,她比许多人都勇敢,理应得到奖励。
陈静转身钻进他怀里,闭上眼睛。
她骨子里有股倔强的劲,不愿寻求帮助,好像只有靠自己爬出泥潭,才算重获新生,但现实和幻想差距太大,她低估难度,没看清路上遍布荆棘,时不时冒出的心软缠住她的脚,尖刺扎穿筋骨,走的万分痛苦。
二十五年,没人心疼她,再辛苦都不敢喊累,不敢喊痛,如今有人接住她,陈静叹气:“我好累啊,陈江驰”
“好,接下来交给我”
陈江驰抱着她,轻轻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