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难看,实在有够恰当。
那张床,双人睡着不算小,一人睡着不嫌大,四方桌子玉面的,两支鼓凳雕
着花,窗帘布是丝绸的,上面还绣着两支野鸳鸯。
床上的枕头四尺长,四大美人绣上面,不算高也不矮,头枕上面软晃晃,舒
服极了。
如果这地方是刚才那老人住过的,打死也没人信
高峰就觉得很离谱。
段大姐随手打开一个红木柜,取出酒杯来,糕点四样放桌上,她笑对高峰,
道:「小弟,来,先喝点吃点。」
高峰道:「大姐,这地方……。」
段大姐笑了,道:「怎么样,你喜欢吗?」
高峰道:「大姐的意思……」
段大姐道:「只要你喜欢,这地方就是你的了。」
高峰痛苦的摇摇头,道:「星儿、月死了,我却在此享受,我……」
段大姐很不高兴的道:「又来了,我是怎么对你说的?大丈夫要提得起放得
下,欲成大事业,免不了总会牺性许多性命,这是千古恒久不变定律,你知道吗?」
高峰傻楞了眼。
他不知道段大姐在做什么大事业,她不是只要水龙的项上人头吗?
段大姐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高峰很想知道,但他却也明白段大姐是不会说的,就算是段大姐身边最亲近
的人,只怕也不知道。
段大姐拍拍一边的凳子,换了一副笑面,道:「小弟,坐下来,大姐陪你吃。」
高峰当然不再拒绝,他坐下来笑拿起酒杯,道:「大姐,祝早日取下水龙的
人头。」
他也学会拍马屁了,他晓得这句话是段大姐最爱听到的。
这句话也是高峰起自内心的话,因为他也下决心要为星儿、月儿报仇。
如果高峰为星儿、月儿报仇,这正是段大姐的手段,她的安排,就是要套牢
高峰。
段大姐成功了。
高峰要杀水龙,水龙一定会活不成。
如果有很好的机会,高峰一定能把水龙的人头切下来,但这机会……
段大姐心中十分明白,天底下只有傻瓜才等机会。
天底下最聪明的人便也最会制造机会。
当然,段大姐心中一高兴,她不走了,她决定在这儿好生地陪着高峰喝几杯。
*** *** ***
段大姐举杯一口干。
像她这样能驾驭江湖一流杀手的女子,酒量当然特别的好。
她喝酒眉头也不皱一下,就好像是喝凉水一样。
高峰就觉得段大姐豪爽,这种女人真少有。
他喝着酒,只不过喝的没有段大姐喝的多。
段大姐只对高峰碰了一次杯便以后自自喝,而且每喝必一口干杯。
她也很少吃卤味什么的,便几样糕点也不吃一口。
高峰也没有吃,他不是不饿,而且心中塞满了愁。他此刻心中苦得很。
高峰并不劝阻段大姐狂饮,只因为他也苦。
也许两个苦人儿凑一起,便只有用酒浇愁了,所以段大姐又抱出一缸花雕的
时候,高峰便也大口的喝起来了。
高峰喝酒全身泛红,这种人是不宜多喝酒的
段大姐就不一样了,刚好相反,她的面色一片煞白。
她本来就白,但喝过酒之后更白,白得有些吓人。
高峰就觉得段大姐酒后更见冷肃了。
*** *** ***
突然,段大姐哇的一声哭了。
段大姐会哭?这还是高峰头一回看到。
段大姐第一次只淡淡的落了几滴泪,像这样嚎啕大哭,而且哭得好像孩子一
样仰面大哭,高峰还是头一回看到。
真把他看得得不知怎办才好。
段大姐着,忽又双手捧起酒缸子仰头大喝。
高峰出手了。
高峰就像切人头似的右手取切,左掌横托,便神奇地将段大姐手上的十斤重
酒缸子夺在手上
他的动作很漂亮,就好像他爹高杀头一样,人头已经落地了,方才见鲜血外
流,刀快嘛。
而高峰如今手法更快。耍把戏似的,他夺过酒缸,却不见有酒渍滴出来。
段大姐有些失态,道:「小弟,让我喝吧!」
高峰道:「大姐,你喝醉了。」
段大姐道:「酒醉心明,我清醒得很。」
高峰道:「大姐,天要黑啦!」
段大姐转而看向天,她想笑,不料当她低头看向江面的时候,她却忽然哭了。
*** *** ***
高峰发觉段大姐哭的好凄惨,她不伸手去拭泪,凭由泪珠儿往她的衣衫上滴,
滴湿了一大片。
段大姐泪眼很模糊,她好像看到了远方。
远方的红影在她的眼芒中出现了。
高峰干窘直笑,不知如何去安慰段大姐。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扶着摇摇晃晃的段大姐到大床前面,他替段大姐把外衫脱
掉,侍候着段大姐睡在床上。
段大姐仍然哭着,哭得双肩耸动,哭得双目红肿。
「大姐,别哭了,睡吧。」
段大姐的双手拭去泪,她看着高峰,好像在一瞬间变了个人似的。
「小弟,来,你也睡。」
「我不敢,大姐,我守在一边。」
「听话,睡在大姐身边来。」
「大姐,我……。」
段大姐立刻整整头发,她还抹着脸庞,笑笑,道:「小弟,你觉得大姐好看
不好看?」
高峰整个人傻了道:「大姐高贵,叫人不敢高攀。」
段大姐吃吃笑了。
女人在这时候的笑大都很媚。
高峰就觉得段大姐女人味十足。
段大姐笑着伸出一手,道:「再是高贵的女人,到了床上全一样的原形毕露,
现在不是高贵的时候。」
高峰道:「大姐,还是不要啦!」
段大姐道:「我命你睡在我身边,还不来!」
高峰睡下了,他小心地睡在段大姐身边,很规矩,他的双手就不知道放在什
么地方才适当了。
段大姐口中的香味,香味中也有酒味,但高峰小生羞羞只能呆看屋顶。
段大姐也不动,她悠悠地道:「也许我真的年纪大了,早忘了我还是个女子
了。」
高峰道:「大姐的美丽如花盛开,大姐看去不过二十……二十………吧。」
段大姐淡然一笑,道:「我也忘了自己的年纪了,我只记得一件事情。」
她顿了一下,又道:「我只记得那件事情,我……啊……」
她又开始落泪了。
这一次她的泪水顺着双颊往下流,流过了耳鬓湿了枕,却仍然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