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05-29
第二十九章闻讯泄忧
春寒未退,巴口军营外,江水波光粼粼,岸边柳树新芽初绽,柔弱的枝条在
晨风中微微摇曳。地址''发布页)www.^ltxsdz.com发布地址Www.④v④v④v.US
然而,营中却弥漫着一股肃杀之气,旌旗猎猎,兵甲森严。刘骏的大军此刻
便驻扎于此,在连日征讨叛蛮之后,军士许多已疲惫不堪,但军纪严明,不敢有
丝毫懈怠,近十年的征战训练,使得全军在刘骏的指挥下,言行举止均秩序井然。
夜幕初降后,营帐外的篝火摇曳,映照着一队人马匆匆赶至的身影。为首的
董元嗣满面风尘,身旁跟着卫士孙朗秀,二人神色凝重,直奔中军大帐。帐外守
卫认出董元嗣,他是刘骏身旁的典书令,顿时便丝毫不敢怠慢,急忙入内通报。
帐内,刘骏正与将领柳元景、薛安都等人商议军务,桌上摊着一幅粗糙的地
图,标注着叛蛮据点和水道分布。烛光昏黄,映得刘骏面容略显疲惫。他揉了揉
眉心,沉声道:「元景,叛蛮虽退,然其巢穴未破,若不一鼓作气,继续乘胜追
击,等其元气复苏后再次反扑,恐后患无穷。」
柳元景拱手道:「殿下所言极是。然我军连战数日,士卒疲惫,粮草亦需补
充。臣建议暂缓追击,整军三日,再图大计。」
薛安都点头附和:「柳参军言之有理。殿下,蛮地险峻,若强攻,恐伤亡过
重。」
正议间,卫兵入帐禀报:「殿下,董元嗣求见,称有要事,并带一卫士,名
孙朗秀。」
刘骏眉头微皱:「元嗣不是去了建康吗?怎的突然归来,还带了陛下近卫?」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柳元景:「元景,你看此事当下应如何处置?」
柳元景沉吟道:「殿下,董元嗣忠心耿耿,深夜归来必有要事。孙朗秀乃陛
下心腹,或许……与建康有关。」
刘骏心头一紧,挥手道:「宣他们进来。」
不多时,董元嗣与孙朗秀步入帐内,二人齐齐跪拜。董元嗣声音低沉,带着
一丝急切:「殿下,建康大变!刘劭弑父篡位,陛下……陛下此时恐已罹难!」
此言如惊雷炸响一般,让刘骏顿时猛地站起,脸色煞白,声音颤抖着说道:
「你……你说什么?!父皇……父皇他……」他向前踉跄一步,扶住案几,眼中
泪光闪烁,似不敢相信。
孙朗秀忙叩首,哽咽道:「殿下,臣奉陛下旨意出城传讯,未及返回,建康
已乱。刘劭矫诏,称陛下禅位与他,便立刻自立为帝,随即便开始屠戮忠臣,还
下令纵兵在秦淮河南岸的市郊纵兵劫掠,奸淫烧杀无恶不作,引起朝野震恐。臣
亲眼见秦淮河血流成河,城中哀声遍野!」
刘骏双拳紧握,指节泛白,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低吼道:「刘劭!此贼竟
敢弑父篡位!父皇……父皇……」他声音哽咽,猛地转身,背对众人,肩膀微微
颤抖。
柳元景与薛安都对视一眼,皆感悲愤。柳元景上前,低声道:「殿下节哀,
事已至此,当速定大计!刘劭逆贼,罪不容诛!」
刘骏深吸一口气,拭去泪水,转身道:「孙朗秀,你且细说,建康究竟如何?
父皇……果真已不在了?」
孙朗秀低头,声音沉痛:「殿下,臣出城时,陛下尚在。然刘劭逼宫,杀害
忠良,宫中戒严,臣无法探知详情。唯听闻刘劭亲率禁军围困太极殿,恐……陛
下已遭不测。」
帐内顿时一片死寂,唯有一旁的篝火发出噼啪作响声。刘骏闭目思索片刻,
半晌才道:「刘劭……本王必手刃此贼!元嗣,朗秀,你们连夜赶来,忠心可嘉。
下去歇息,明日再议。」
「是!」董元嗣和孙朗秀拱手一拜后,即刻便离开了大帐。
在二人退下之后,刘骏独坐帐中,久久无言。柳元景欲劝,却被他挥手止住:
「元景,本王知你想说什么。父皇若真已罹难,本王必为父皇报仇!若父皇尚在,
本王定要杀回建康,救父皇于水火!」
柳元景叹道:「殿下真是忠孝双全,臣等自当效死。只是刘劭据守建康,兵
强马壮,假如此刻贸然兴兵,恐非良策。发/布地址Www.④v④v④v.US」
刘骏冷笑起来:「良策?刘劭弑君篡位,天下共愤!若不速讨,恐四方离心,
江山危矣!」
正在议论之间,帐外忽传来急报:「报!沈庆之将军求见!」
刘骏一怔:「沈庆之?他不是在营外督训新兵吗?深夜来此,所谓何事?」
柳元景眉头紧锁:「殿下,沈庆之曾为东宫太子步兵校尉,与刘劭关系匪浅。
此番深夜来访,恐……不简单。」
刘骏沉吟片刻,沉声道:「宣他入帐。」
过不多时,身材魁梧且步履沉稳的沈庆之入帐后直接单膝跪地:「殿下,末
将有要事禀报。」
刘骏端坐帐中,目光如炬:「沈将军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沈庆之起身,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双手呈上:「殿下,请过目。」
刘骏接过信,展开一看,脸色骤变。信中是刘劭笔迹,言辞恳切:「沈卿昔
日护卫东宫,忠心可鉴。今刘骏欲反,卿若能除之,朕封卿为太尉,赐公爵,荣
华富贵,世代不绝。」
帐内气氛凝重,柳元景手按剑柄,目露警惕。
薛安都低声道:「殿下,沈庆之与刘劭素有旧交,此信……」
刘骏看罢信,冷笑一声,将信摔在案上:「沈庆之,刘劭许你太尉之位,公
爵之荣,你为何不依他命,杀本王以邀功?」
沈庆之神色不变,沉声道:「殿下,末将蒙国厚恩已久,自高祖武皇帝时就
从军效力,时至今日已过四十年之久,怎会行如此背主求荣之举?刘劭此信,末
将收到后,未敢片刻耽搁,星夜赶来呈于殿下!末将之心,唯忠于陛下,忠于殿
下!」
刘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起身道:「沈将军,你既忠心,为何不早来
报?本王……本王如何信你?」
沈庆之叹道:「殿下,末将知殿下疑虑。然刘劭飞鸽传书,末将不敢擅自处
置,唯恐打草惊蛇,故连夜赶来。殿下若不信,末将愿交出兵权,任凭处置!末
将与殿下并肩作战,征讨蛮族,北抗索虏,已近十年,绝无丝毫谋害之心!」
刘骏听罢,心头一震,泪水再次涌上眼眶。他踉跄上前,跪下泣声道:「沈
将军,本王错怪了你!本王只道刘劭诱你叛变,险些误信谗言!若将军真要取本
王性命,本王只求……只求能与母亲诀别,了却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