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眼露出豺狼一样可怕的目光。
陶守亮点点头,看了一眼魏寒,却发现他身边没有人。在停车和走到大门之间某个时候,魏寒消失了。陶守亮有些不安,但他将这股不安埋在心里,没有丝毫表现。
陶守亮跟着彪形大汉穿过豪华的大厅,房屋内的布局错综复杂,大理石的铺地,每一块都被磨得精光发亮。到处都是手工雕刻的艺术品,还有优雅名贵的水晶吊灯。陶守亮不像走进一处住宅,倒像是某个五星级酒店。
他们终于来到古万松书房,这里倒真像书房,陶守亮也只有在市图书馆见过这么多排列整齐的书籍。古万松的藏书大部分是旧书,几乎全部都是镀金边缘和皮革包边。这么旧的书甚至都不是书,只是一堆堆放在架子上的纸张。
一个装饰着青铜龙头的座架上嵌着巨大金色圆球,很像博物馆里放在最显眼位置的陈列品。还有一张巨大的桌子,那种重要人物之间签合同的办公桌。坐在办公桌前的男人在一天繁忙的工作后像个疲惫的老人。古万松看上去消瘦精明,很文雅,有着稀疏的灰发和温和的眼睛。不像恶魔,一点儿都不像。从第一印象看,郑家老头希望女儿嫁这样的男人,倒是不意外。
「陶警官,久仰大名,欢迎。」古万松的声音平静、平稳,带着一丝轻快。
「很抱歉这个时间闯进来,」陶守亮说着,尽量不去观看房间里的各个门口。魏寒在做什么?她如果提前知会陶守亮,他会非常感激。然而,魏寒悄无声息,陶守亮甚至感觉不到她。
「一点也不,我们一直在等你。」古万松狡黠地眨着眼睛,不怀好意盯着他,神情似笑非笑。
我们?哦,没错,这个房间里还有其他人。角落里站着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刚才带他进来的彪型大汉也守在门口没有离开。还有个一头乱发,满脸无聊的年轻人,瘫在一张黑色的皮革沙发上。他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掐进已经装满烟蒂的盘子里。
「所以,你是郑容珏请来的帮手,陶守亮。」他冷漠地说道。
「所以,你是郑容珏心爱的兄弟,郑容峰。」陶守亮装着他的语气回应。
郑容峰从陶守亮的声音中听到了什么,他吸口气,纠结的表情与其说厌烦,倒不如说是担心。他撇了撇嘴,慢慢吞吞又点燃一根烟,把香烟塞进嘴里,没说话。
「陶警官,我想知道我的手下,云柱先生现在在哪儿?他出去办事,早该回来了。」古万松清晰流畅的声音引起陶守亮的注意。
陶守亮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古万松问的是早前袭击他的人。「那个光头么?他消失了。」
房间里的两个打手互相交换了下眼神。
古万松眉毛一挑,小心说道:「哦,这可让人意想不到。」
陶守亮耸耸肩,一副这件事情无关紧要的模样,然后直接挑明来意:「不管怎么样,我代表郑容珏女士来这里。她请我来,确保她的兄弟平安返回。」
古万松脸色微微一颤,仿佛发现什么好笑的事情,但又因为太有涵养而笑不出来。他看了一眼墙上的大挂钟,慢悠悠说道:「时间倒是很近,离午夜还有一分钟。」
「是啊,干我这行需要如此。」
古万松端详他片刻,忽然笑起来,笑声说不出来的舒服,更让陶守亮的脊椎感到一阵紧张。
「好习惯,我喜欢遵守时间的人。」古万松饶有兴趣一般,赞赏道。
陶守亮看了周围一圈人,然后说道:「郑容珏的回答是不,她不会答应的。」
在随后的停顿中,时钟开始报时,十二下钟声仿佛一辈子那么长。
当时钟终于安静下来时,古万松答道:「真的么?」样子就像他以前从未听过这个字一样。
郑容峰从沙发上跳起来,怒目而视,尖叫道:「你在撒谎,她不敢!」
「对我来说,这句话不难理解,也没有任何歧义。郑容珏不会答应,从没想过答应。在发现她的兄弟也是绑架策划人之后,就更不会答应了。」
郑容峰脸色一变,又坐回到沙发上。
「哦,」古万松极有耐心,哈哈一笑也不生气,拇指刮着胡茬嚓嚓响,遗憾地说道:「我就担心这个。」
「这不是最重要的,」陶守亮没理古万松装模作样,对郑容峰继续道:「她可能会原谅亲爱的弟弟敲诈勒索,原谅你逼她嫁给一个讨厌的人。然而,她不会原谅你杀了她的父亲。」
「你一一你怎么一一?」郑容峰一下语塞,苍白的脸更加没一点儿血色。他的目光闪烁不定,被陶守亮凶狠的眼神瞪得不敢直视。
「你不知道你父亲的遗嘱内容,」陶守亮确信地说道:「我猜在某个时候,你父亲发现你的本质,于是悄悄改变遗嘱。然而你不知情,以为老头子死了,你起码可以继承一半的财产。这是个绝佳的机会,你有充足的动机和手段。而且,你刚刚承认了。你找到古万松,和他做了一笔交易,用你姐姐的婚姻保护你的安然无恙。郑容峰,你在想什么,明明知道这是一个恶魔。把自己搭进去也罢了,还把你姐姐也牵涉进来。」
郑容峰又向沙发深处挤了挤,结结巴巴否定。
古万松定了定神,微微一哼。从座位上站起来,又恢复一派从容,说道:「这真的很可惜,你是一个非常有趣的年轻人。」
陶守亮立刻明白郑容珏不可能爱上古万松。这个人个子非常矮,郑容珏和他在一起,可能一辈子都得和高跟鞋说再见,女孩子通常对这些事情很敏感。
「出于好奇,你是如何对付云柱的?我知道你是警察,手上有些力气。但是想对付云柱,那点儿力气可不够。」古万松不关心阴谋被戳穿,不关心郑容珏拒绝她的求婚,此时此刻,他更关心陶守亮如何对付他的手下。
古万松的眼睛漆黑而深邃,有一种奇怪的磁性。当他慢慢向陶守亮走来时,陶守亮发现很难移开视线,而且有种只能说实话的压迫感。幸亏,魏寒帮他做好准备,陶守亮脸不红气不喘,也没有多费唇舌纠正他不是警察,而是缓慢说道:「不是我,是另一个人,马晨旭。」
古万松立刻停下脚步,低声道:「马晨旭?」
「可不是。」如果有必要,陶守亮也能装出一副城府极深的模样。
古万松顿时脸色一变,陶守亮察觉到他的气场一下子变了,接着听到古万松发出阴冷的笑声。这笑声和他以前听到的都不同,声音不停在整个书房回荡,像寒气一样渗入骨髓。饶是陶守亮有准备,还能保持几分定力,坐在一旁的郑容峰已经忍不住抱住肩膀,缩进沙发一角,脸色惨白。
陶守亮背脊发寒,记不清接下来的几分钟到底发生了什么。古万松还没怎么着,站在角落的保镖听到这个名字后,立刻目露凶光大吼怪叫,朝着门口飞奔而去,可跑到一半就折返方向朝陶守亮扑过来。最诡异的是,原先站在门口的那个彪形大汉一个纵身,举起拳头向古万松挥舞过去。
之后所有的灯被瞬时熄灭,屋里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有人用椅子砸向陶守亮,第二天身上的瘀伤可以证明这一点。陶守亮没用腰里别的枪,而是抽出魏寒给他的紫杉木匕首。
谁说他不信任魏寒,陶守亮已经把命交到她手上。陶守亮全身的血液都凝固,紧张得忘记呼吸。房间里传来凄厉的嚎叫,是他的还是郑容峰的?
他根本无暇顾及,无论肺里是不是有足够的氧气,浑身是不是痛得像散架。陶守亮一直使劲儿挥舞手中匕首,有时候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