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罚她在小佛堂给李老爷抄经书,不到三不准出来。
楚楚却没听到任何消息,到了暮色四合之际,她已经出了门。
马车沿着热闹的街市一路向前,延平虽是个不大不小的城池,却一点不比各州首府差。西市附近集中了很多客馆、酒家、茶社、秦楼楚馆。市内有彩帛行、香行、丝绸行,店铺密密麻麻林立,一眼望不到尽,奇珍异宝,应有尽有,金银美玉,琳琅满目。
街道上有达官显贵的花轿,装饰巧的马车,推着小三
运货的脚夫,沿街叫卖的商贩。车数马龙,川流不息,行
来往,挥汗如雨。
威武的巡逻士兵,维持秩序的府衙捕快,高鼻目的西域胡
,巧笑嫣然的大家闺秀。都簇拥在街面上,热闹哄哄的一片烟火
间的气息,好不繁荣。
如月帮楚楚捞起帘子,叫她看个够,与有荣焉道:“这皆是咱们大爷的功劳,当初老爷去世,延平内外惶惶恐恐,不是大爷接了军令,守这一方和平,哪里能见到这样歌舞升平的场景。”
李轸确是个有本事的,延平是连通西域与内地的要塞咽喉,当初李老爷一朝陨落,内有觊觎李家延平土皇帝尊荣之辈,外有虎视眈眈屡屡犯边的鞑靼。
偏他能立在风中心,从诡谲风云里杀出一条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攘外安内,奠定了无
可动摇的根基。便是如今,整个幽州,谁不知李轸杀神的威名。虽然小小年纪,却不可小觑。
如月注意着楚楚脸色,小心道:“咱们大爷功名盖世,夫一天接待多少来打探说媒的,难得大爷一颗心全在姑娘身上……”
楚楚望着车窗外,沿途的商贩家家门前张灯悬彩,红火的灯笼如荧光流泻,永远走不到尽。
车子在一座酒楼前停下,楚楚下了车,如月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挡住脸,进了门内。被
引上三楼雅间,李轸早等在里面,楚楚被他拉进去,如月就等在外室。
楚楚朝窗外看了一眼,他们所在的这间酒楼很高,俯瞰下去,将熙熙攘攘的间百态尽收眼底。她道:“这是做什么?”
李轸朝杯子里满上酒,自己喝了一,“先吃饭,吃完带你下去玩儿。”
没什么胃,略微动了两筷子,楚楚便专心看外
,她难得这样开心,看的目不转睛,“今
好热闹。”
“一年一度的千灯社集,是热闹。”
楚楚想出门玩儿,又不好意思催促李轸,只是看一会儿外,回
看他一眼。李轸唇边带笑,站起身,喊了如月进来。
街市上最多的便是贩卖花灯的摊子,果木的、动物的、花的,应有尽有。楚楚从一个摊子看到另一个摊子,每个都想要。
灯笼里的红光照的她面含霞光,肌肤柔腻,笑容明媚的像个孩子。如月买了两根糖葫芦,楚楚含了一颗进嘴里,甜浆粘在嘴角,李轸大拇指帮她擦掉。
她转,只见他身姿挺拔,一手负在身后,紧跟在她身边。阑珊的灯火在不远处
映成一幅模糊的场景,灯下的李轸褪去在千军万马前的意气风发,只是她一个
如影随形的影子。
楚楚只看了一眼,掉拉了如月往前走,看过了
彩绝伦的杂耍,玩了一回投壶竞奖,吃过了来自天南海北的美味佳肴。
横穿北芒山流经大半个大夏最终驶进东海的襄江也途径延平,高大的石拱桥上流如织,底下大船小船如过江之鲫,在粼粼的水面上驶向浮在地平线上的圆月。
楚楚悄悄低,挤进
群,提着裙子跑到拱桥至高。李轸和如月都被甩掉,她远远看见李轸在桥下,脸上终于不再是宠辱不惊的冷漠,他紧皱着眉
,一双锐利的眸子越加黑沉。
她略略得意,也叫他憋屈一回,不过也不敢在来
往的市集随意走动,谁知张张
皮下藏的是什么颜色的心肠。她就只是站在那里,看他愈加铁青的脸色,焦急拢上眉梢。
终于,在底下找了几圈,福至心灵,朝桥上望去。那张雪白的面孔在群中分外显眼,微翘着下
从上睨来,笑意闪烁。
李轸紧握住楚楚的手,攥在手心,脸上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无波,只有还未平复的紧张心跳和手心濡湿的汗意昭显出点绪。
他一言不发,黑沉着面容,如月和柱子等不敢上前,远远坠在两
身后。楚楚偷偷看他的脸,手上挣了挣,惹来轻飘飘的一瞥,不敢再动。
走了两步,身侧拉不动,他回
,楚楚指着河边,“我要放灯。”
烟稀少的芦苇
,从上流飘过来的河灯在河中心闪烁,成千上万,仿佛漫天灿烂璀璨的银河,又如镶嵌在沉沉天幕中的星子,密密麻麻挤满了整个河面。
楚楚将一盏琉璃的荷花灯点燃,轻拨水面,目送它走远。
“许了什么愿?”
楚楚低,方才不是一直不理她?她道:“没什么愿望。”
“该回去了。”
楚楚长叹一声,望着漫天的河灯,恋恋不舍。他慢慢牵起她的手,就要往前走。楚楚终究没忍住,“再待一会儿罢,等我那盏灯不见了再走。”
李轸不说话,似乎绪不佳,楚楚知道他还在生气,难得服软,“对不住,我方才玩的太过兴起,就忘了你们了。”
他还是不动,也不知接不接受她的致歉,楚楚暗自皱眉,低声道:“我真的错了,你别气了。”
李轸满心的恐慌终于找到宣泄,拥她进怀的瞬间红红的眼眶一闪而过,脸埋进她颈窝,闷闷道:“你真是吓死我了。”
楚楚一僵,心也不知为何有些闷了。
车子在二门上停下,楚楚跟如月趁着夜色的掩护,悄悄回了院子。
直到她的身影进了月亮门,守在府里的王富贵方上来回禀,“大爷,张家老爷求见多时了,想着主子陪姑娘在外,才只道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他却还等在府里。”
李轸眉梢微动,似乎没想起张家老爷是谁,王富贵忙道:“就是张姨娘娘家哥哥,前些时候托大爷求了路引。”
李轸转身往外书房走,看这样子,是准备见见了,王富贵忙去唤。
如月将楚楚换下的衣裳拿去门外,回来的时候便见楚楚已经洗漱好出来,穿了一身中衣,坐在梳妆镜前绞发。
拿过楚楚手里的帕子,帮忙擦发,如月从镜中看她,道:“姑娘今儿怎么捉弄起
来,吓的我险些哭出来。”
楚楚微笑,“不是没丢嘛,怕什么。”
“怎么不怕,我冷汗都下来了。那市集上鱼龙混杂,姑娘又生的这样,若是叫歹盯上买去那些腌臜地方,我都不敢想。”又道:“便是大爷也吓的够呛,姑娘没见,好一会儿没找到你,大爷脸都白了。”
她想起姑娘没见了,大爷虽什么都没说,只是浑身冷冽的叫不敢近前,眼底的惊慌藏都藏不住,颤着嗓子吩咐找
,时间越长越压抑,她都替他难受。
楚楚嘴角下瘪,不怎么在意,到底也不像往常,一说到大爷就浑身尖刺竖起来,想必是有些心软的,如月再接再厉,“大爷对姑娘也是难得真心,夫不好相处,大爷替咱们挡了多少刁难。您再想想哪家的庶
有自己的田铺庄子,大爷悄悄为姑娘置办的产业都赶上夫
的嫁妆了。况且外
多少诱惑,至今也只姑娘一个罢了。”
那些东西有什么用,虽是她的名义,还不是全权由他把着,中看不中用罢了。楚楚心烦
异常,李轸待她的那些好都不足以弥补他对她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