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只听一个尖利的声音叫道:「对付魔教妖人,不必讲什么江湖规矩,斩妖除魔,拯救天下苍生,才是正理!大伙儿上!」
正是岳不群。
正道群雄顿时士气大振,奋力向前冲杀 ,此时,又是轰轰连声,数十团火光在人群中炸开,原来是武当派趁魔道大阵混乱之时,又投来数十枚震天雷。
这些震天雷实乃陶罐中填满炸药铁钉,一经引爆,不独火药伤人,铁钉也四散飞射 ,打在人身上非死即伤。
魔道群豪中本就不乏见风使舵之徒,顺风之时尚可凭一股蛮性冲杀 ,此时眼见同伙被炸得血肉横飞,不禁肝胆俱裂,手软筋麻 ,登时便有百余人跪地求饶,虽然大部分是前来应援的散人,却也有几十名日月神教的教众。
更有一些前来助战者见势不妙,便趁混乱之际逃之夭夭。日月神教一时阵脚大乱 ,转眼之间,已有两名长老和七名香主被杀 ,任我行大怒,跃入阵中 ,先是格杀了三名临阵脱逃的香主 。
接着又格毙了崆峒和昆仑派掌门。 突听向问天大叫一声「小心!」
已将任我行扑倒在地,在地上连着打了几个滚,随即四面轰响连连,惨呼之声不绝于耳。
原来岳不群见任我行亲自上阵,便令武当派向任我行所在之处投掷震天雷。
此时任我行已杀入正教阵中 ,身边大半都是正教弟子。
这十数枚震天雷掷来,将任我行身边的正教弟子炸死炸伤了约摸三四十人。
幸而任我行被向问天抱住倒在地上,被几具正教弟子的尸体压住,未受重伤。
只是头脑被震得嗡嗡作响,只听耳边向问天连声叫道:「教主 ,教主 !」
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只觉浑身似被大锤猛擂过一般。
向问天将他扶起来,任我行正要出言相谢,却不料一张口,哇地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险些又摔倒在地。
向问天扶着他勉强稳住身形。
任我行心中记挂宁中则,环顾四周,但见人群纷乱 ,不见宁中则的影子,心下大急,开口呼喊道:「宁儿!宁儿!」
却听不远处有人叫道:「我行!我在这里!」
任我行和向问天忙循声奔过去,只见宁中则坐在地上,身上已披回了那件红袍,遮住了身体,在她身边还有一名身穿日月神教服色的老年教众,灰白的须发又乱又长,已然奄奄一息。
周围有十数名教众正与正教门人厮杀 。
任我行奔到宁中则身边,把她扶起来,道:「中则,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宁中则摇摇头道:「我没事,只是……」
说着一指地上那人。
这时向问天已把他上半身扶起,只见他断了一臂,浑身是血 ,面色苍白,竟是早已被任我行罚去清理屎尿的杜长老。
任我行问道:「宁儿,这是怎么回事?」
宁中则垂泪道:「刚才震天雷掷来之时,杜长老将我护在身下,保我和孩儿平安,自己身受重伤,我身上的红袍,也是杜长老为我找来的。」
任我行听了,俯下身去,正要开口,杜长老已拼力抢先道:「禀教主 ……属下……属下等级低微,本无资格为本教参战出力,只是属下受……受教主和夫人大恩大德,无以为报,这才偷偷下山,只望杀他一二个正教的狗贼,以赎……属下之罪。天幸……机缘巧合……让……让属下……让属下……用这贱体……护了夫人周全……属下……属下……」
任我行握住他手,道:「杜兄弟 ,多谢你了。」杜长老闻言,眼中闪出光来,挣扎着道:「教主 ……教主 ……属下罪孽深重……当不得……当不得兄弟二字,属下……」
任我行抢道:「杜兄弟 ,你救了我爱妻,无论有什么罪孽,也一笔勾销了,从今往后,你仍是我日月神教长老,与我同进同退,同生同死 !」杜长老睁大双眼:「教主 ……此话……当真?」
向问天道:「教主金口,岂有戏言!」杜长老道:「多谢教主 。」
说着,便要从向问天怀中挣扎出来给任我行跪下谢恩,无奈伤势太重,挣了几挣,忽然头一歪,就此气绝,双目仍是圆睁。向问天将杜长老轻轻放在地上,为他合上双眼。
宁中则把脸埋在任我行怀中 ,低声抽泣。
此时只听正教弟子齐声高呼:「杀上黑木崖!生擒任我行!杀上黑木崖!生擒任我行!」
任我行心下焦躁,想要寻找岳不群等人,擒贼擒王,便与宁中则和向问天登上附近一座土丘,四下张望,想寻找岳不群的踪迹,与他当面一决高下,却见魔道群豪和日月教教众已望风披靡,纷纷向后败退。
任我行见状怒吼道:「不要慌,大伙儿跟我上!」
说罢,冲上前去,双掌齐出,当即格毙了两名泰山派的道人,接着又将一名华山派弟子头骨打得粉碎。
向问天在他身边护卫。
宁中则也捡起一把长剑,跟在他二人后面。
她虽不能运功使招,只看见地上有重伤未死者,便上去补上两剑,了结了他性命。
但见身边正教门人越杀越多,魔道好手却是越来越少,士气也是越来越低。
不止外来助阵的魔道散人降的降,逃的逃,连日月神教的舵主 、香主也陆陆续续开始有人伏地求饶,情势大为不妙。
她自跟了任我行以来,已享尽人间欢乐,眼见此情此景,略一思忖,心意已决,只管眼前专心多杀几个正教门人,待任我行一死 ,便自杀殉夫。
正思忖间,见前面又有一人被任我行掌风带到,在地上不住挣命,于是走上前去,正要一剑刺他个透心凉,忽地只听那人连声哀求:「师娘饶命!师娘饶命!」
这声师娘叫得宁中则一怔,不禁低头仔细一看那人,竟是一名华山弟子,且正是去年冬天她在黑木崖让任我行放走的五岳派门人之一。
这弟子是她当年亲手所收,入门时才只八岁,如今也不过十六七岁年纪 ,尚是孩童 ,面容稚嫩 。
她心中不禁一软,放下长剑,左右看看,见任我行和向问天正全力厮杀 ,并未注意这边,便道:「快走,别再上这里来了。」
那弟子挣扎起来,跪在地上向宁中则磕了个头:「多谢师娘。」
便站起身来,正要离开,忽地面露惊恐,叫道:「师娘小心!」
一指宁中则身后。
宁中则扭头一看,并无异样,便在此时,突觉一阵掌风袭来,直扑肚腹,宁中则大惊,不及细看,身体于紧急之中自然而然运起内功,闪开掌风,回手就是一剑,只听一声惨叫,宁中则再看时,长剑尖端正刺入刚才那名华山弟子喉头。
只见他双眼充血 ,一脸狰狞,似有不甘,双臂仍挣扎着企图抓住宁中则身体,犹如僵尸恶鬼,宁中则握剑之手不由微微颤动。
那华山弟子挣了几挣,没能抓住宁中则身体,忽地颓然一歪,就此气绝,仍站立不倒,直到宁中则扔下长剑,那华山弟子才随剑一起,扑地倒了下去。
宁中则只觉头晕目眩,略定了定神,抬头见任我行就在不远处 ,正要上前寻他,忽地腹中一阵绞痛,不由「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恰被任我行听到。
任我行扭头只见宁中则双手捂着肚腹,痛得满脸红晕,站立不稳。
忙上前几步,扶着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