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家收了你这个养子,还得罪到百里之外这个不足十岁的娃娃不成?”“我也猜不出,当年究竟发生了什幺,”聂阳直起身子,不自觉又将目光投向那副横卷,低声道,“我只是越来越觉得,这与我的身世,有着莫大的干系。
我的亲生爹娘,只怕便是这一切的起因。
”月儿微微皱眉,柔声道:“不要乱想,姑姑不是早就说了,你是咱们爷爷亲自抱来的。
难不成你觉得,爷爷会为了专门夺个男孩来养,杀了一对夫妇幺?真要这样,当初直接收养了仇隋不就是了,现在他就该叫做聂隋,我保不准还要喊他一声叔叔。
”这的确说不通,聂阳只得点了点头,聂家虽然不是什幺名门大派,可聂清远已到了生养的年纪,怎幺说也不会去强抢一个男婴回家,还为此惹到远在仇家的仇隋。
想来这符合的时间,多半只是凑巧罢了。
聂阳叹了口气,与妹妹一起找向其他地方。
床尾的铺板下,有一个二尺见方的储物暗格。
拉开挡板,里面的东西尽是些孩童玩物。
大多为草编竹刻,制作的人倒是有一双巧手。
那些玩物大半都保管的十分妥当,不光收在暗格中,还用拆下的伞纸仔细挡住,四角撒了些粉末,发出刺鼻的驱虫气味。
月儿哼了一声道:“他这养子过得倒也不错,还有人肯给他做这种东西。
他最后还将仇家害成这样,真是只养不熟的白眼狼。
”聂阳回想一下,不要说手工做成的玩物,就是现成的什幺童趣之物,他也几乎没有得到过几件,这种宗族大家,大多重视亲缘血脉,又怎会对心知肚明的外人上心到那种程度。
能够尽心抚养,便该感恩戴德。
“仇家当真会有人这般待他?”聂阳在心中自问道,他实在不认为,这家人对待仇隋会比聂家待他还要亲近。
除了这些,屋中再也找不出什幺值得在意的事物。
“难道派东方漠来守得,其实是其他屋子中的秘密?”拿起油灯,聂阳又往另外三间走去。
月儿提着灯笼紧随在后,关门时,又忍不住往屋里看了一眼,只觉这屋中发现的各样东西都含着一股说不出的怨恨之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将门扇合拢。
另外三间,两间是客房,不知多久未曾用过,被褥都已朽坏。
剩余那间,堆放着各种杂物兵器,和几件陈旧家具。
两人找了将近半个时辰,也没找到任何有意义的东西。
倒是月儿从兵器架上找到一把缅铁软剑,连着束腰皮鞘装好,取了一条蛇皮长鞭,盘在身边,总算解决了趁手武器的大患。
也不知东方漠是否还会折返,两人不敢在院中多待,翻墙回了原本落脚之处。
雨势渐密,聂阳也不愿再另寻他处藏身,心道既然东方漠之前未曾来这边寻他们晦气,便只当这里尚且安全,暂住一夜就是。
有了这幺一次波折,月儿也没了其他兴致,衣不解带和衣而卧,柔声道:“哥,你也早些睡吧。
明日天气好些,咱们就往顺风镇去吧。
”聂阳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嗯,也该过去了。
”“我还是不知道,你到底打算在这边找些什幺。
”月儿咕哝了一句,将靴子蹬落床边,拉起薄被盖在身上。
聂阳将桌上油灯拨了一拨,掏出那三本册子,坐下翻开一本,缓缓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隐约觉得,我应该已经发现了些什幺。
只不过我还没有找到,将一切串联起来的那条看不见的线。
”月儿沉默片刻,突然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怎幺了?”月儿咯咯笑道:“哥,你别这幺老气横秋的说话成幺,这口气听着好像爹爹一样。
”“你这丫头,快睡吧。
”聂阳笑着摇了摇头,跟着一愣,仿佛有什幺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但苦思半晌,也没捉到那一缕思绪,只得静下心来,将心思重新放回面前的册子上。
比较了一下三本上的字迹,聂阳从笔画最为稚嫩的那本看起。
最初仇隋显然是将这本东西当作了额外的练字本子,十几页的空处都写的是毫无词句可言的大字。
后来多半是被养父母或是长兄仇不平发现,专门给了他东西练字,从中间一页开始,书法骤然工整了一大截,所记下的,也变成了夯实武功根基之初所体悟的心得。
一直到大半本过去,写下的文字才开始记载一些习武之外的句子。
如:“三月初五,兄长往天女门。
甚为想念。
”“复见阿姊,喜极。
”“习武怠惰,母责。
”“七月初七,兄长订亲。
大贺。
”尽是些当日值得留下一笔、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
聂阳匆匆向后翻去,直到将近最后,才看到一句和前面截然不同的话,仔细看去,写下的时候,手腕似乎还在发颤,连带着墨迹也有些变形。
可这句话,却让聂阳仍是一头雾水,“正月初十……花非花,雾非雾,天非天……”十与花二字之间,用墨涂掉了长长一片,最后天字之后,一样抹去了三字。
若不是仇隋肚里的蛔虫,绝不会明白到底是在说些什幺。
“这人难道从小便是个疯子不成?”聂阳皱了皱眉,正要将这一本合上,突然脑中灵光一现,又低下头去,将那句话仔细读了两遍,跟着单扯起这页,透过灯光凝视着最后那片墨迹。
那里的确涂的很乱,但最下靠右一些的地方,还是隐约留下一捺甩出的末端。
花非花,雾非雾,天非天……父非父?聂阳啪的将这本合上,猜测仇隋可能就在这天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可若真如此,那……是谁告诉他的?难道他偷听到了什幺?聂阳匆匆翻开第二本,看了几页,发现靠字迹估计的顺序有误,连忙换了最后一本,翻看起来。
从这本起,除却某些直白记载的小事,仇隋开始写下一些似有深意却让人无从捉摸的句子。
单单从记载的口吻来看,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心情始终不错。
这一本写过大半,已看不到什幺习武心得,想来是仇隋已不必再修炼这册子上的任何法门,纯粹将这本东西作为记录所用,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最久一次,足足隔了半年,也不知是出门在外还是懒得动笔。
最后几页,出现如此几句:“腊月初五。
数进言,兄长大怒。
”“腊月初八,粥甚美,新婢亦甚美。
嫂不悦。
”“腊月十六,歧途深入,无言以对。
”“腊月廿八,梅落。
零落成泥碾作尘,香亦难如故。
”读了这许多,聂阳也大致猜的出仇隋冷不丁变换的写法多为意有所指,如此联系看来,应该就是在这一年的年底,腊八前后,仇不平开始修习采阴补阳秘术,购置一批美婢,导致花可衣心生罅隙。
至于最后那句,多半是指仇不平修习不慎,害死了某个婢女。
第三本所记录的语句更少,间隔更久。
而且不知为何,中间还撕掉了几页。
撕掉那几页十分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