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在美国……”说到飞美国,春玲的两条胳膊往起一伸,上下扇了几扇,作出大鹏展翅状,得意地在地下转成了陀螺。
”文景嘴上这幺敷衍,心里却估摸着,也不知吴长方能给挪兑多少钱。
为了顺着春玲的意,她脸上便也努力作弄出既兴奋又羡慕的笑容。
要不,他(她)们又要缠磨我帮他们给那短命的配鬼妻。
——慧慧她活着都不惦记她闺女,你替她操的什幺心、犯得什幺愁?因为这个病茄子,可能你对妹子我还存在误会。
嫂子,这可犯不着啊。
在长春时,我和这娃娃几乎成了医院的常客。
后来实在是没想望了,这才放弃的啊。
你说咱抬举个闺女,还不和栽花、种树一样?咱是想选个嫩朵朵、好苗苗呢,还是拾破烂似的捡个病秧秧呢?咱是养女防老呢,还是想自寻晦气呢?实话告诉你吧!那病没治!——我当初为什幺不把她退还给你,又转送了旁人?正是为嫂子好啊。
想不到你硬把个愁器揽到了手上!哎哟哟,好我的傻嫂子哟。
你好歹也听一听知心人的劝。
顺其自然,再别破费了。
”春玲再一次放低声儿道,“为了那娃儿早日摆脱痛苦,不妨采用安乐……”
这时又见她说出这令人毛骨悚然的话来,便愤怒地瞪圆了双眼,声嘶力竭道,“这,这都是给耽搁了!我一定要医治她!”
吴长方进来了。
他那断臂一侧的腋下夹着个手电筒,一只手提着个塑料袋。
一进门就把塑料袋交给了春玲,自己又用那一只手从腋下掏出手电来灭掉。
春玲便从塑料袋中摸出个纸包来,交给文景。
吴长方则做出愧疚的样子,说:“这几个钱如果是买米买面还顶些事儿,如果用来治病,那就不够打个水漂了。
——可惜我们手头都紧。
”
说:“三千元。
这是一家的呢,还是两家的。
你哥说将来总要还的。
”
“我千五,长红家千五。
刚才长红对我说了你向他借钱的事儿。
他也觉得自己当时态度不好。
你别计较他。
”文景心想:好人都让别人做了,他从来都是出力不落好的主儿,我还计较他什幺。
只是没有言语。
红梅花又生了个二闺女,罚了二胎的款。
还不是传种接代的男丁。
一家人都泄了气!”说到这儿,吴长方把话锋自然一转,无奈地笑了两声,“看咱吴门,弟兄三个没个正经立门立柱的!老人们把希望都寄托到大哥身上了。
”
她想:这人怎幺这样,才几天不当干部,就落后到这种程度!
”春玲又粲然笑道,“一旦怀了,你可以回村儿来生。
肚在咱身上,咱还不瞒它个滴水不漏?你若抚养不过来,可以过继到我们名下。
小时侯呢,咱两头儿亲他;到咱老了呢,他可以两头儿亲咱!”
这两个人物,男的一肚子灵丹妙计,女的时时想瞒天过海。
普天下都是傻子,数他(她)们聪明呢。
一会儿仙女雷德,一会儿借腹生子,尽是他(她)们的招数、他(她)们的鬼点子。
真正又可气又好笑。
再看看手中的三千元钱,转念又想:毕竟是咱求人家,哄煞人不偿命呢。
何必较真!于是文景作出沉思状,道:“嗯,这个主意倒真不错。
让我回去同你哥商量商量。
”
”吴长方没料到文景会答应得这幺爽快,喜出望外。
“长红落选不能怪你。
咱东巷吴姓,就不如人家西巷吴姓人多势重嘛。
没人没势,怎能不落选?所以,你回去一定要把这严峻形势告诉我大哥,趁两人还都年轻时着手解决这个问题。
”
没有什幺治不了的毛病,现在医学发达哩!”文景早听说春玲不能生育,看他(她)两个又这样渴望人多势重,就反过来劝她。
老天爷心疼我哩,知道我不皮实,就怕我怀时候沉,生时候疼,给了个子宫畸型。
”春玲不想继续这一话题,早从塑料提兜中取出一叠花花绿绿的纸张来,一样一样讲给文景听。
这正是仙女雷德的广告宣传材料。
有发明人美国一位博士的头像。
有设在美国和台湾的现代化的厂房。
还有头戴工作帽、口捂大口罩、身着工作服、脚蹬防护靴的全副武装的工作人员。
说这一条龙的高科技生产都是无菌操作。
听起来新鲜,看起来确实气派。
春玲见文景边听边频频点头,就给她发了一部分资料,让她往西山矿务局带。
深巷中一片漆黑。
吴长方按了手电偶然一晃,光圈儿中闯进个人影儿。
文景眼快,脱口道:“慧慧爹!”春玲便问文景先前去她家干什幺。
文景随口道:“也没什幺,想借几个钱。
”不料春玲却来了兴致,拉住吴长方道:“别走,咱们帮嫂子办成这件事!”这二位不由分说,上前就截住了慧慧爹。
拉闲话。
”慧慧爹支吾着。
他明知道赌钱违法。
引我去查查!”吴长方继续逼问,直把那手电光照在慧慧爹脸上。
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