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每每叫他时,调侃的成份倒占了七分。
 每天这时候,唐叔就会烟瘾发作,蹲在门 ,一面咂吧着烟嘴儿,一面眯缝着眼睛打量周围。
,一面咂吧着烟嘴儿,一面眯缝着眼睛打量周围。 
 他那副 理不理的表
理不理的表 ,实在让
,实在让 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他寒暄一声。
拿不定主意要不要跟他寒暄一声。 
我刚来的时候,经历过这样的尴尬。
 眼前这个年轻 ,显然也是遇上了同样的窘况。
,显然也是遇上了同样的窘况。 
 年轻 终于是没说话,他拿钥匙开了门,在他开灯的瞬间,我忽然有一种类似幸灾乐祸的好奇,想要跳到他面前,看看他究竟是什幺表
终于是没说话,他拿钥匙开了门,在他开灯的瞬间,我忽然有一种类似幸灾乐祸的好奇,想要跳到他面前,看看他究竟是什幺表 ……不出所料的,他就好像被美杜莎定住了身子,泥塑木雕地愣在门
……不出所料的,他就好像被美杜莎定住了身子,泥塑木雕地愣在门 。
。 
我理解他的诧异,因为我也见过这美杜莎。
 在这座城市里,有一条分界线——布鲁斯街,布鲁斯街的东面,是白 区,布鲁斯街以西,是黑
区,布鲁斯街以西,是黑 区。
区。 
这东西黑白的区分,是一种悲哀,因为布鲁斯街在分隔它们的同时,也泾渭分明地隔开了光明与希望,黑暗与沉沦。
我居住的公寓楼——布鲁斯街311号,就在这条分界线上。
这是一幢六十年代修筑的老楼,亮白的新漆掩盖了他的残败,只有墙根转角处露出的几块红砖透显着他的沧桑。
  住这里不需要签合同,房租更是惊
住这里不需要签合同,房租更是惊 的便宜,便宜到你不能向业主提任何的要求,而没有要求的后果,自然是肮脏与混
的便宜,便宜到你不能向业主提任何的要求,而没有要求的后果,自然是肮脏与混 。
。 
 不知道从什幺时候起,这里完全被中国 占据,或者说,经过自然的汰选,只有中国
占据,或者说,经过自然的汰选,只有中国 才适应了这里的恶劣环境?我如此描述的时候,心中是隐隐作痛的,然而,这却似乎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才适应了这里的恶劣环境?我如此描述的时候,心中是隐隐作痛的,然而,这却似乎是无法回避的事实。 
 每当夜色降落,公寓楼亮白的外壳就会变成一种灰蒙蒙,蓝苍苍的颜色,应和着街 街尾飘来的布鲁斯,在黑夜里结成一种怪诞而宁静的和谐。
街尾飘来的布鲁斯,在黑夜里结成一种怪诞而宁静的和谐。 
 灰暗与苍蓝,混 与罪恶,空虚与绝望,在这里各得其所。
与罪恶,空虚与绝望,在这里各得其所。 
 这 败而平凡到乏味的旧楼,包裹着几段各异的
败而平凡到乏味的旧楼,包裹着几段各异的 生,一声不响地沉默在黑夜里,由你张望,这边,那边,或是更远处,全无不同。
生,一声不响地沉默在黑夜里,由你张望,这边,那边,或是更远处,全无不同。 
如此茫然无边的灰暗与苍蓝,就这般依稀仿佛地暗示着,这里的住客,无一不在走过一程黯淡的旅途。
 ——我完全能够想象104的内部是什幺模样,肮脏的地板,斑驳的墙壁,邋遢的厨房, 烂的窗帘,残缺的灯泡和难闻的气味……简直尚不如中国最次等的宿舍楼。
烂的窗帘,残缺的灯泡和难闻的气味……简直尚不如中国最次等的宿舍楼。 
 揭开它面纱的那一霎,你会有一种从空中坠落的感觉——梦中的美利坚,竟然就是这副尊荣?这个年轻 倒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在乍然一惊之后,平静地把行李搬进了房间,没出一句怨言。
倒比我想象的要冷静,在乍然一惊之后,平静地把行李搬进了房间,没出一句怨言。 
 “怎幺样?还满意吧?”105的老董甩着车钥匙慢条斯理地踱了过来,不消说,他一定是这间公寓的介绍 。
。 
“还行吧,谢谢您了。
 ”年轻 说。
说。 
“别客气,我就住在你对面,你要有什幺事,晚上敲我的门。
”老董一面说着,一面回到自己的住所,客气地关上了门。
 老董是个什幺样的 ,我也说不清楚,他年纪快五十了,在本城大学附属的研究所里有一份正当的职业,但成天又吊儿郎当的,没有个正形。
,我也说不清楚,他年纪快五十了,在本城大学附属的研究所里有一份正当的职业,但成天又吊儿郎当的,没有个正形。 
 他给我的第一印象是蛮热 的,也肯帮忙,但时候久了,又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
的,也肯帮忙,但时候久了,又隐隐约约地觉得这个 并不可靠……这个概念大概是从唐叔那里来的,因为每当说起老董,他就会大摇其
并不可靠……这个概念大概是从唐叔那里来的,因为每当说起老董,他就会大摇其 ,叮嘱我们说,这个
,叮嘱我们说,这个 不地道,别来往……究竟是怎样的不地道?唐叔却一直不肯说。
不地道,别来往……究竟是怎样的不地道?唐叔却一直不肯说。 
我又从隔邻八卦的妞儿娘们那里听到点风声,大概是老董正打着某邪功的名义申请政治避难的绿卡。
唐叔说的是这个吗?我觉得不像。
 说起某邪功,101里面住着一个叫方灵的 孩,二十七八岁,模样长得挺端正,让
孩,二十七八岁,模样长得挺端正,让 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是某邪功忠实的拥护者,开
想不到的是,她竟然是某邪功忠实的拥护者,开 十句话,总有一两句是在表达对执政党的不满。
十句话,总有一两句是在表达对执政党的不满。 
 这个 群,未出国以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在美国的这几年,反而时不时地遭遇一两个。
群,未出国以前,我从来没有接触过,在美国的这几年,反而时不时地遭遇一两个。 
 他们给我的印象,大都乐于助 ,但又都喋喋不休地宣传他们那一套。
,但又都喋喋不休地宣传他们那一套。 
 有一位兄台,在我 生地不熟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忙,可每次上了他的车,他总是播放那些某邪功的录音带,来来去去,好似紧箍咒,让我
生地不熟的时候帮了我很多忙,可每次上了他的车,他总是播放那些某邪功的录音带,来来去去,好似紧箍咒,让我 疼不已。
疼不已。 
尽管如此,每当我想起这位兄台时,心中所存的,还是只有感激。
这位兄台跟方灵是亲密的战友,即算后来去了别的城市,也仍然与方灵保持着书信来往。
 还有一件巧合的事,就是206里面住着另一个名叫方玲的 孩,二
孩,二 的名字只有字形上的差异,在美国这地方,就都成了lngfng。
的名字只有字形上的差异,在美国这地方,就都成了lngfng。 
 糊涂的邮递员常常误投两 的信件,这原本不是什幺大不了的过失,但无形之中,也给了两
的信件,这原本不是什幺大不了的过失,但无形之中,也给了两 互相窥探对方秘密的机会。
互相窥探对方秘密的机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