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我能不能活到那天都不一定呢?」「小伊……」「小伊,你……」小伊一句话,给所有人都听傻了。
而我也依旧装着傻:「你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干嘛呢这是!还等着你好好修养呢……」「哄小孩玩呢你们?我都这样了,而且这是哪个科的病房,以为我不认字是吧?更何况大夫和护士的谈话,就算是我睡觉、我昏迷的时候我也都听得清楚……」小伊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到时候我要是真不在了,大渣男,你记着带着蔡家公主,来我的墓地前看看我
就行。
啊?」我不置可否地看着她,一侧过身,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你看你!不让我说不吉利的话,你自己却淌啥猫尿呢……你跟我分手的时候,你都没这么有良心……」「扯淡!」我突然对着她叫嚷了一句我跟她谈恋爱时候,最常说的口头语,随后看着她实际上已经黯淡的双眼,又忍不住竭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柔了下来:「你这屋漏风,我这是迎风流泪,被风吹的……」这屋子倒也真给面子,一阵北风吹来,真就顺着窗户框的缝隙,呼啸着灌进了病房里。
「算了,用不着这样。
我活了这么大,能遇到你们,也算是值了」小伊也笑了笑,对着我伸出了双臂:「大渣男,你能抱抱我么?」我不由自主地站起了身,走到她的身边,俯下身子,轻轻又紧紧地给了她一个最后的温暖的拥抱。
而她轻声对我哀诉了一句,就用力将我推走了,然后又让小戚把床放平,说是要睡觉休息,就把病床周围的所有人都赶走了。
十分钟后,隔壁床的家属帮着摁了求助铃,小伊发生了脑疝的情况,于是值班大夫和护士又不得不连忙施以抢救……「要是给小伊买靶向药的话,你们手头还有钱么?」坐在冰冷的走廊里,我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所有人问道。
一向大大咧咧、说话的时候比某些男生还莽撞的小贾,此刻低着头,根本一言不发。
而向来柔弱的小戚却看向了我,对我说道:「其实,秋岩,我和小贾找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有没有什么办法。
我们在特警队,其实赚的都不多。
这几天的住院费,都是我们几个凑钱垫付的,这还不够呢。
大头牛牛都跟家里断了来往,我和小贾没家,小伊家里本来就穷——我们没想着找大白鹤跟小C也是觉着他俩条件也够呛……所以我寻思着,问你借点儿,毕竟你家里比我们还好点儿……」「这叫什么话……你们把我何秋岩当外人了不是?喏……拿着吧,这里头还有点钱,给小伊换个好点的病房吧」我一摸口袋,兜里正好还有蔡励晟给我的那张卡。
我让大头就近去找ATM机一查,卡里差不多还有十来万块钱,另外我又把自己那个先前老爸给过我的那张借记卡拿了出来,那张卡里有我这几个月的工资跟补助,外加我后来又把夏雪平之前给我的钱都存到了里面,算下来还能有两三万多块,我一并交到了小贾的手里,让她去接着付了住院费,剩下的钱留着买药。
这个时候还有三个不长眼的药贩子听到了我们这边的话,一脸笑呵呵地冲我们迎了上来,全都被我骂跑了——但也是因为他们的出现,我自己再扫了一眼我弟出去的蔡励晟给我的卡,我这才想起来,蔡梦君他们家就有个药企,而且正好有靶向药产品,于是我又连忙给她发去了消息,要来了蔡夫人陶蓁的电话。
最^^新^^地^^址:^^陶阿姨一听说是我的朋友得了重病,也二话没说,当即派人送来了十盒格列卫跟十盒恩西地平,每盒药都按照1000块钱跟我报的价,我当即就让大头帮我取了现金交给了来人。
等拿了药、留了联系方式,燊玖制药走了之后,目含泪水的小贾才冷冷地对我小声说道:「欸,你这准岳母什么人啊?都说是给你送药来的,怎么还要钱呢?」「就知足吧……刚你给出去的钱,本身都是人家给我的,这不就相当于白送么?况且,一盒格列卫,便宜的六七千,贵的两三万一盒,另外这个药我不认识,但起码也得五六千吧……这价格按照行情来说,那就跟白送一样」我还给他留了几个人的电话:张霁隆的、韩橙的——我还挺想让小伊转院到张霁隆投资的那个医院的,所以我甚至都把那家医院院长温婉婷的联系方式给了她,但是最后所有人还是考虑到天气太冷,这几天F市还经常有雾霾,怕这些对小伊的身体根本受不了,最终还是作罢;我又留下了杨沅沅和栾雪莹的电话,这俩姑娘最近在总务处帮忙,但是因为她俩最近跟王楚慧也有点摩擦,一遇见就吵架,我就干脆让她俩没事儿的时候就来照顾照顾小伊;外加我先前跟着卢二公子认识的一大堆公子哥,这帮人虽然不至于像卢纮那样能干出来开车把人双腿撞废,但他们多少也有些品行不端,自从卢纮死了、我又知道了段亦菲跟刘虹莺的经历之后,我是真有点不乐意再跟他们交往,好在这帮人一个个的还都挺局气、外加有点缺心眼,谁找他们借钱,只要是十万块以里的数字,他们基本上是不在乎的,还不还都无所谓,而且对于他们家里的企业,我们家何老太爷也确实利用媒体舆论给他们立过不少正面形象,也算他们欠过我们家人情,所以我干脆让小贾和小戚跟他们联系,只要是缺钱了,就提我和我爸,然后直接问他们要。
——这些也就是我能帮着小伊做的最后的事情了。
我开着车,往局里回去的路上,小伊哭丧着低吟的那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荡「秋岩……我还没活够呢,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可一周之后,在一阵剧烈的过度呼吸之后,小伊微弱的心跳,还是渐渐地停下了。
她离开的时候,眼角还带着泪。
而那时候的我并不知道,从这一刻开始——当然,或许是更早之前——我身边的人,竟会一个个地消逝在我的面前。
世上很多事情大抵如此,好些时候不幸的剧情其实早已上演,但是当人们真正意识到了悲剧的存在,却永远都是后知后觉。
与在返回局里的路上悲伤到一切静止的我形成巨大对比的,是电话里的赵嘉霖:「喂,秋岩,你在哪呢?我可等你等半天了,在你办公室对门的会议室里我都玩了好几把『羊了个羊』了……」「哦……我的一个朋友病了,住院了。
我过来看看她。
怎么,你找我啊?」「废话!当然找你啊!你们组的那个小傅可逮着一个能拿到『知鱼乐』邀请函的家伙:昨晚在四昌街的一家夜店,这家伙泡妹子的时候就跟那个比较不检点的妹子吹嘘说,自己能带着她去那里,听说那里还有不少达官贵人光临,他告诉人家妹子,去一次要是能骠上一个大官或者大老板,一辈子就吃穿不愁了。
小傅就跟他的那帮朋友跟踪来着,看着那家伙带着妹子一起回去、今早又送完妹子离开之后又去买了点豆腐脑和包子上了楼,他们这才确定那家伙应该就住在那边。
听说这家伙还跟一伙贩毒集团有关,楼下盯着他的人还有缉毒大队的人马,看见小傅他们也在,缉毒大队那帮混蛋差点把小傅他们带走,小傅说他联系你没联系着,这不就找到我了么——我只好借着专案组的名义,把缉毒大队那几个混蛋撵走,又把小傅带回局里。
怎么样,你要不要在这个小混子身上挖出来点啥?」「那人长啥样,你知道不?」「又瘦又白,个子差不多一米七左右吧,尖眉细眼的,鼻梁倒是挺高,瘦得跟只刀螂一样」我一听,这人跟那天把孙筱怜拉到白塔街后巷里打炮的那个小子的相貌极其相符,八成就应该更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