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很怀疑这个姑娘能不能喝下一大壶酒,要知道一个大壶可装两斤多酒,不过也许当兵的都很豪放吧。
他是老而不慢,很快就来到了后厨。
这家店是名副其实的小,每天糕点都是现做的,老板自己没这手艺,全得要老伴儿来,还好客人也不会太多,累不着人。
「人呢?」老板咕哝着,从空无一人的厨房走到了后院。
一个佝偻的身影半蹲在地,手指抚摸着一块插入泥土的小石碑,形制和墓碑无异,只是其上一字也无。
老板看见这一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一条老狗吗?让那些丘八吃了兴许还能免掉麻烦,我看他们一个个都是转眼就杀人的样子……」原来那块石碑居然是老人所养爱犬的「墓碑」,只不过下面埋葬的只有一张狗皮。
这个老妇人就是他的老伴儿,默不作声的站了起来,让他的话戛然而止。
「它可比你懂事多了……」老妇人一边叹息一边走回厨房,「刚才听到客人来了跑得跟要投胎一样,现在想起只有我会做糕了?」对这种『指摘』老板只是干笑回应。
看着老伴儿开始和面,老头儿到旁边的斗室中掀开了一口大酒缸,麻利地灌满一大壶,这些都是他一人手工酿造,只能支持这种小本生意。
「老人家,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看见老板端着酒壶和酒碗出来了,颜菸好奇地问。
「他们都叫我赵老牛,到现在这些年我都忘了自己的大名了……」把手中东西放到桌子上,老板目光中泛起了一丝回忆的色彩,「你可以叫我老牛。
」颜菸心里默念了一下,感觉这样叫一个老年人太不恭敬,「我还是叫您老人家吧,现在这里怎么都没人啊?」「那是人们还在忙活,等一两个时辰才有时间来。『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老牛说完想离开,忽然又补充了一句,「我们这是小本生意,糕点都是现做,让客官见笑了。
不过也就是等两刻钟的事……」看周围只有几张桌子,这店也不会有太多客人来,她对老板的话就没有什么意外。
「要了解某个地方,听当地老人家讲过去的事不失为一个好方法。
」她想起了公孙炜桓在攻下上一个城池时说的这句话,又看这个老板看上去饱经沧桑,应该知道很多事,赶紧叫住了他:「您要是不忙的话,可以坐下给我讲故事吗?我们这些南人一直对北方的风土人情很感兴趣。
」明族的活动范围主要在成洲中部,北辰顾名思义是在北方了。
但和宪翼河相比就是名副其实的『南』了。
老牛有些错愕,他以前是一个话痨,但自从两个儿子都到藩域经商,他就再也没有了唠叨的对象,对客人唠叨会影响生意……老伴儿?他可知道老太婆对自己的废话有多么讨厌。
「我这个人有一个毛病,说起话来就没个完……客官不会见怪吧?」颜菸此时已经喝了半杯酒,感觉味道比那天在帝京喝的浓了许多,异样的花香时有时无地在喉头迸现,一会儿才莞尔一笑,「大军要两天后才北上,我可有的是时间。
」听见这话,老板面色一变,还要打仗?那又要死多少人?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想那么多东西也没有用。
他走过来坐在颜菸对面,绘声绘色地讲述起自己知道的各种奇闻异事和本地风俗。
一直时至下午,才有两三个客人来光顾,他们显然对身边有一个俏丽少女很是惊奇,可看出颜菸的身份后也不敢多加关注。
招呼好了几个客人,刚刚离开的老板又坐了回来,继续滔滔不绝。
听老板说了这么久,颜菸也难免有些意兴阑珊,一边一口一口咬着手里的棕色长条状米糕,一边思索该找一个什么由头脱身。
这时候,一队士兵脸色阴沉地跨过门口走了进来,这些人手持大刀,未戴头盔,只穿着皮甲,没一个是颜菸认识的。
为首的士兵看了看室内的几个人,声音洪亮的一声大喊:「我等奉命缉捕城中巫师,还请闲杂人等回避。
」那几个客人看见这几个当兵的来者不善,心中正紧张,此刻待那士兵说完,都一窝蜂的离开,如蒙大赦。
老牛这才回过神,赶紧起身想要解释,「各位,我是善民,怎么会……」「老猪狗,你可还认得我?」其中一个士兵轻哼了一声。
听到这句话,老牛抬头一看,顿时暗叫倒霉,那个士兵他认识,就是上次抢劫自己的几个兵油子之一,最后还把自己老伴的爱犬给当场剥皮然后带走,估计已经被炖来果腹了。
「各位大爷,上次恶狗咬人是我不对,可我并不会什么巫术啊!」「呸!还要狡辩!什么恶狗?你个老东西乔装平头百姓,暗中却以巫蛊害人,现如今证据确凿,还不束手就擒!」一个士兵咄咄逼人,就要上前缚住老牛。
「你们说证据确凿?证据在哪里?」颜菸看这些人出言不逊,忍不住就站起来喝问。
如果不是看在对方同是军人,她直接就动手教训了。
为首的那个兵一愣,许是没想到一个丫头片子敢出言顶撞,顿时怒不可遏,「大胆刁民,竟敢……」他的话忽然顿住了。
因为仔细一看才发现颜菸穿着的是北辰军制式军靴……毕竟不知对方底细,赶紧又换了一副平和的面孔,「在下洪将军麾下穆司龄步校统所属佰制叶仁,敢问阁下是?」难怪这么大派头,慕容臬伦垂垂老矣,一直把麾下穆司龄视作接班人,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文韬武略,有很强的潜力,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而穆司龄的父亲是当朝右丞相,爷爷曾是户部尚书,这就让他在军中声望极高,近些年难免有一些嚣张跋扈,他下面的士兵自然是有样学样。
心中想着这些,颜菸又想起了之前战场上曾看见穆司龄那洋洋得意的神情,厌恶之下语气也好不到哪儿去,「我是北讨军左路副帅魏将军麾下翁开并骑校统所属佰制李铭义下辖团制颜菸。
」她这身份说出来一长串,倒是叶仁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哈哈大笑,「我道是什么大人物,原来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团制,我要抓人,给你看个屁的证据!」北辰军编制袭自燚朝,五人一伍,两伍一队,五队一团,十团一佰,统领在后面叫『制』字,,十佰一旅,统领称校统,分别在前面加远、步、骑表示成员是弓兵步兵或骑兵,通常如果一个旅是骑兵,其下四个级别的士兵都是骑兵,十旅一部(一般只有这一级的统领才能被叫做将军)。
叶仁其实只比颜菸大一级,只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他的嗤笑也不无道理。
颜菸虽然受上级赏识,但从未仗势欺人,因此措辞与叶仁有些许不同,只是并没有人在意。
「级别高就可以为所欲为?这个老人家一副风烛残年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巫师?」「难道你见过巫师不成?这个老不死的罪证是穆司龄大人核准的,轮得着你置喙?」叶仁还没有说话,一个士兵就阴阳怪气地反驳。
叶仁今天是来给兄弟卢大布出气的,可不愿意和颜菸唇枪舌剑,几步上来就要把老板赵老牛拿下。
颜菸不成想对方如此不讲道理,一步踏出来到叶仁身侧,伸出右手一往回勾崩开对方的左手,叶仁没想到这个娘们居然动手,当即就挥动右手大刀向前一送。
颜菸身子一斜,厚重的刀身从头顶堪堪掠过,她左手陡然向上攥住叶仁手腕,用力一拧的同时,修长的左腿迅速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