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哪里的?”谢勇民问。
他抬,目光从上到下打量着眼前的年轻
,远远地看着就像,走近一瞧,更像了。
陆齐有些懵?扭看了看同样发懵的李嘉图,随即有些尴尬地笑着对老军
说:“不好意思,我姓陆,不信易,我老家就在江城本地。”
谢勇民还不放弃,他问:“哦,那你有姓霍的亲戚吗?”
“没,没有。”陆齐摇。
谢勇民仍微笑着,但脸上的失落却十分明显。
他又仔细地看了几眼陆齐的脸,才点点,说不好意思,认错
了。
然后和孙一起离开,但仍时不时回
看向
群中的陆齐。
出了酒店大门,往右是一个小型停车场,为老兵们准备好的大车停在那里。
谢雯雯搀扶着爷爷,回朝酒店大堂看了眼,问道:“爷爷,你刚才怎么突然问
家姓名?我看那
好像是个大老板呢,嘻嘻,长得还很帅。”
谢勇民恍惚,心绪重重,一时没在意孙
的话。
“爷爷。”谢雯雯摇了摇爷爷的胳膊。
“哦哦,就是觉得那小伙子长得像我以前认识的,嗯……那什么,一个朋友,老朋友。”谢勇民回应。
“老朋友?”谢雯雯问,“是您以前的战友吗?”
“不是。”谢勇民摇,忽而停下脚步,回望着酒店大堂,年轻
已经消失。
他长长地叹息一声,“二十多年了,爷爷呀,也快忘了那位老朋友了。”
或许是爷爷很好的一位朋友吧,谢雯雯觉得,不然以他的格,不会就这么直接上去问。
坐上大车,和孙
道别后,谢勇民和一帮老战友前往下榻的宾馆。
今晚很冷,寒风吹彻,一片肃杀,往热闹喧嚣的城市也降下了热度,大部分
都急匆匆地赶回家。
不仅冷,空气还十分燥。夜空一片晴朗,一
圆月十分明亮,散发无数清辉倾洒在
间。
宾馆条件不错,虽然不及星盛酒店那般豪华,倒是让过惯了贫苦子的谢勇民和一帮子老战友住得舒坦。
房间里装了空调,比室外温暖得多。
谢勇民脱掉军装,叠得整整齐齐,放在枕边。他坐在床边,微微仰
,看着天上的明月。一双有些浑浊但一向坚毅的眼睛竟流出泪水。
谢勇民很少哭,除了战友牺牲,父母去世,也只有在听说他不幸死亡的消息时才流泪。
竟不觉时光荏苒,二十多年彷佛一瞬间就过去了。而今自己年迈,到时候,又有几还记得他。
谢勇民摸出手机,粗糙的中指一下一下地按出密码。手机是今年夏天,孙谢雯雯买给他的。
谢雯雯今年十八岁,考上位于江城的汉中师范大学,成为谢家第一个大学生。
她爸爸一高兴,便同意她买新手机的要求。
小姑娘颇有孝心,自己买了一个新款苹果手机,顺便给爷爷也买了个智能手机。
起初谢勇民还不同意,说自己一个老子,用不了小年轻玩的手机。
最后还是经不起孙的一番好意,同意她给自己选了个一千多的智能手机。
就这价格,谢勇民还觉得贵了。
经过孙的指导和自己一番摸索,谢勇民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智能手机的使用方法。
点开手机相册,除了常拍的一些照片,就是一些看上去有些年
的老照片了,其中还有黑白色的。
这些老照片是他让孙拍的,原样都在家里,他怕时间久了,照片丢失损毁,就想着保存在手机上,也方便看。
其中一张黑白照,是一家的合照,上面还写着一行字,“
伍参军纪念,一九八零年九月三
。”
那时的谢勇民二十五岁,早已结婚,且已经育有一子一。不过因为户
问题,他身份证上年龄要比真实年龄小四岁,才得以顺利
伍。
照片颜色泛黄,但物模样都看得清楚。
谢勇民穿着绿军装,胸前带着大红花。
他站在父母身后,左边是抱着儿的妻子,右边是一个身形偏瘦,但模样俊朗、五官帅气的男孩,大概十岁左右,却已经到了有一米七二的谢勇民的肩膀高度。
男孩前面,则坐着一位面容消瘦,眉目间含着郁的
。
大概三十多岁,虽有些病态,但依然能从清秀的脸庞上看出她的美丽。
谢勇民的儿子被他的父亲抱着。在父亲左边,站着谢勇民的大哥和小弟,妹妹则蹲在母亲膝前。
很快,谢勇民的目光聚焦于站在他身边的少年脸上。一瞬间绪
涌,老泪纵横。耳边彷佛听到了少年对他亲切的叫喊。
“二舅,等等我,鞋了,脚痛。”
“二舅,爸爸会回来接我和妈妈去城里吗?”
“二舅,毛蛋他们欺负我,说我是野孩子,没要。”
“二舅,妈妈病了,你教我打猎吧,我想挣钱给妈妈买药。”
“二舅,你要去当兵了吗?一定要记得回来看看我和妈妈。”
“二舅,妈妈没了。”
“二舅,有个说我是他儿子,给了外公外婆好多钱,他要把我带去城里,可是我不想离开妈妈,二舅,你在哪里,快回来。”
……
“二舅,我带媳来看望您。”
“二舅,这是我儿子,他叫易麟齐”
……
血染沙场的老战士,此时此刻,亦万分悲痛,一颗颗眼泪从湿润眼眶里流出。
“展恒啊,对不起,二舅对不起你呀。”布满老茧的手指颤颤巍巍地摸索在照片上,谢勇民悲切恸哭,“二舅没有保护好你和你妈妈,可是二舅无奈啊。军,必须以保家卫国为己任。”
看到大姐的照片,那因病而孱弱的样子,谢勇民再次老泪纵横。
她,已经去世三十五年了。
自己负伤退伍,再回家时,常年住在那间烂的土坯房里面的母子已经消失。
大姐被埋在村子后山一处偏僻的土坡上,外甥被那个让至今都憎恨的男接到了城里。
谢勇民恨啊,朴素的观念让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无无义的
可以大富大贵,而有
有义的
却贫苦多病,不得善终。
为什么,老天爷要如此对待他的外甥,他才28岁,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却尸骨无存。甚至他的妻子和孩子也没留下。
擦去眼泪,翻到另一张照片。彩色的画面清晰了很多。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抱着一个一岁左右的孩子站在谢勇民身边。
他的外甥,易展恒。帅气俊朗,气质非凡,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跟在他身后,吃不饱饭,从小就穿着旧衣服鞋子的瘦弱少年。
“太像了,难道……”
悲伤中的谢勇民忽然迟疑了一下,难道酒店遇到的那个年轻只是和外甥长得像而已?
目光移向被易展恒抱着的孩子,算一算,如果他活下来,现在也二十六了,与年轻的年纪差不多。
他的脸,简直与外甥的脸一模一样。
就连身形,走路的姿势,说活的声音,或许……
一个念在谢勇民脑海中突然迸发,就连他也不太敢相信,今天遇到的那个年轻
会是外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