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才不大确定地问了句,而后喜不自禁将
请
院中。 
 过正厅
后院,院中没有亭台楼阁,没有泉石花木,只有片空地。 
 空地上零星散落着稻秆谷粒,初来时她见舒家宅子占地辽阔,以为后院是园林景观,未料到竟是片晒谷场。门童引她来此等候,想是张湍近
都在此间忙碌。预料中事,她与他虽不同症,沈越却给了同方。 
 不过这空空
的晒谷场,遮掩形容要困难不少。 
“娘子久等。”
久违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她楞在原地。
张湍。
不是此前伪装的腔调,是他原有的嗓音。
此间无泉,却有泉落青石;此间无风,却有风动珠帘。
她按下无律的心跳,按下浮动的呼吸,缓缓转身,轻轻抬眼。
阳光在她身后,将温暖铺在她后背,将影子铺在张湍身上。身躯无法阻拦的光,尽照张湍脸庞。和煦暖光为眉眼添笔温和,将态梳作柔顺,将疏离清高点点化去,冰雪成春溪,淌过疮痍大地。
她开始思索,在记忆中搜寻张湍的模样。
她记得三四年前,殿前初会,也记得雪落长街,凄然伏跪。
可更记得冰雪夜,湖上风。前所未有的困倦疲乏压得她无法喘息,她伏在琴案,半开半合的眼睛,被寒风吹得愈发酸涩,他直直坐在案边,居高临下地讥嘲着她这一隙的落寞。
那夜的风雪飘进她的双眼,盖住她的喉咙。
“是你。”
 语调冰寒,如
井幽潭的水,四面八方,挤压着他,几乎令他窒息。 
窒息也令他愉悦。
“听说娘子要走,”张湍温声带笑,“不知可有荣幸,能与娘子同行?”
 他知道,她定早已将他看穿。可数月来,仍愿不远不近地来往,是她于他有所求,哪怕敷衍潦
,亦不会再将他彻底拒之门外。 
“同行?”轻俏的笑遮过寒风。
 或许沈越言之有理,他于她有益无害,所以她尝试宽宥。可如今一见,她总想起过往的怨憎,
心如此,如何放下。 
“九省百州,愿同往之;天下万民,愿同访之。”
 她转身望向西落太阳,他于她有所图,一如当年陆亭。她可以将陆亭发配戍边,也能亲笔书信诏他回京成婚。如今,她也该能为来
功业,带他同行。他在她心中,不该有所不同。 
眼睛被阳光灼烫,合上双眼,前方一片血红。
“好。”她说。
他不该有所不同。
 她睁开双眼,歌谣与檄文在耳边
窜。如沈越所说,她要回朝,朝中该有
为她执笔,为她与百官
舌之战。王焕已逝,沈越年迈,张湍虽无资历,可已名晓天下、官拜首辅,于她而言,是上上之选。 
 “张湍。”她回身看他,他被血红遮住面容:“我可以答应。但这一路上,只你一
,死生由我,你答不答应?” 
 张湍后退半步,长揖回说:“只我一
,死生由你。” 
“一炷香后,我就启程。”
她不理会,兀自从他身边走过,快步回到车中。
 一炷香后,车
滚动,再次走上坎坷小路。 
 马车后,张湍背负行囊,一
一马,远远跟随。 
 白双槐率先觉察,探身看了许久,险些从车上跌下,稳住后急忙隔帘知会她道:“娘子,张大
在后边跟着。” 
“随他。”
因要远行,便先往昙州沈府辞行。沈越穿着的衣衫料子,她觉着眼熟,好似是她忙碌数月织出的那些。酒席践行,临别前,沈越赠她书信两封,闲印一枚。
 “这封信上,写着沈迎这几个月查到的缈音的消息,推测
仍在辽洋,应在昙州以西,很可能是在钧州一带。”沈越拿出另封信函又道,“这封信,却不是现在看的。我年纪不小了,不知还有多少年
能活,心里总怕看不见你还朝那
。等到那
,若我还活着,这信便不用看,若我已不在
世,再拆开来看。” 
 “老师寿比南山,怎会等不到那
。”她将信函推回。 
“不说这些虚的。”沈越笑笑,将两封信与闲印一同递来:“活这么大岁数,虽说是当过一回逃兵,但也有些学生散在九省。在辽洋时,若无处下榻,随便扯个树皮枯叶落枚章子送去近处义学,不说多的,遮风挡雨的屋檐还是有的。等出了辽洋,真到走投无路的时候,若能找到我的那些学生,将这闲印送去,或许能顶些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