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老七,却当不得新储。”说罢抬手合上奏折,转眼看他:“张湍,朕且问你,今你弹劾太子,是因他设计刺杀却愁牵累到你,还是因老七有恩于你,你想以此报答。”
心府陡然一颤,漫山遍野的大火于眼前浮现,将他牵回过往。张湍呼吸,将回忆挥去,肃声应答:“微臣只为尽臣子本分。”
皇帝注视他许久,末了摆摆手道:“下去吧。你回宫的事,朕还没告诉却愁。她自作主张放你回乡,又请沈越帮你平息流言,于于理,你该回海晏河清殿谢恩了。”
张湍不愿轻易放弃,酝酿出千言万语,欲要犯颜直谏。话未出,忽闻赵令僖之名,沉默许久后将那些字句吞回腹中。不甘与热忱烟消云散,只留丝微难以明辨的胆怯,堵在喉
,令他再不能言。
或未妄语,弹章是为尽臣子本分。
却不敢断言其中无有私念。
自己尚且不能明晰之事,又如何敢向他言之凿凿?
他实是不敢。
皇帝提铃轻摇唤,孙福禄应声
殿,暗劝张湍离开。
即便不劝,张湍早已不能言,再留也是徒劳。他谢恩告退,离开时步履迟迟,思游离,魂不守舍。
在孟川时,他没见到沈越。
只知授业恩师听信流言,义愤恼怒,于是广发请帖,遍邀省内鸿儒硕学,在孟川设下文会之宴,要当众与他逐出师门。文会当,他被困锁家中,无法赴宴。是白双槐带沈越至孟川,一连三
,以寡敌众,驳斥群儒,将他狼藉扫地的声名拉回悬崖边缘。
违抗圣意放他丁忧,全他孝义;远在京城请动沈越,保他清誉。
他怎能置若罔闻?
足尖撞上门槛,张湍回过来,木然提起衣摆跨过。阶前久侯的御医见他出殿,与他颔首作礼后,急匆匆进殿请脉。
殿外天已黑了。
月下殿前,怅然久立。
“张大?”宫
几番催促,终于见他应声,连忙询问:“张大
接下来去哪儿?”
刹那间,他想要逃躲,躲去内阁值守,或去拜见王焕道谢。可躲过今,还有明
,躲了明
,还有后
。他躲不开。
或在心底,亦有一丝一绪,令他不想再躲。
最终,张湍轻叹低声:“海晏河清殿。”
这条路他并不陌生,今走来却短暂而又漫长。
“这是去哪儿?”途中偶遇御药房婢,询问去向。
引路宫答说:“海晏河清殿。”
婢喜道:“可巧了。我这待会儿还要去东宫和净心阁,这是海晏河清殿的安胎药,劳烦你帮我捎上一程。”
安胎药?
海晏河清殿内,谁有孕?
谁有孕,当此照料?
惑在心,未敢作解。
张湍目光微垂,他该闻之欢愉,可却难起笑意。
宫接过汤药,回身与张湍致歉,道是耽搁了时间。随即动身,刚走出两步,一
低声叫停,示意众
回
看去。宫
住步回瞟,见张湍仍立在原处,不得已折返回去,委婉催促。
张湍怃然应声,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