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恨意顿起,险险将手中的银票尽数撕碎,但看到银票上的一些陈年血迹,她又短暂回了。
如此处理,倒有些对不起那个曾经为她以命相搏的大哥,她手里拿的每一张纸,都是他用自己的命为她换来的。
可是,他怎么就那么笃定,这些银票,他嘴里的嫁妆,就是她想要的呢?
一一个她会嫁
生子,一
一个为她
办未来。他凭什么自以为是地
控她的
生?
他为什么只是给他以为是好的东西,却从来不肯问问她到底想要什么?她要的是这些银票吗?她固然期许过他受伤,可她从来没希望他去搏命,她自始至终只想他能安安稳稳地和她在一起,可他怎么就不懂呢!
屋里有一个小火炉,里面填了一点柴,为她烧着热水,解萦挑拣着将手里染了血的银票塞火苗中。那是他为自己搏命的依据,现在她不要它们了。
染血的银票成了灰,那槌也被砍得四分五裂,当成了烧水的柴。木鸟被解萦愤愤地丢到地上的一个角落,再没去管。
君不封肯让她送的定香囊
土,她也可以让他很珍惜的木鸟蒙灰。反正道理都是一样的,对他们两
而言,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傍晚时分,仇枫敲响了解萦的房门,邀她同他们师徒一起就餐。
解萦换了一套新衣,再次出现在林声竹面前。
那是一件霁色的长裙,多年前解萦也曾穿过这个颜色,让林声竹当场失魂落魄,就连君不封意外看到这长裙时,也愣许久,怅然若失。
若说几年前的解萦是无心,现在林声竹可以判断,这臭妮子就是有意,这么多年了,她还是在锲而不舍地恶心他。
但偏偏,他还就真中钻进了这个圈套。
解萦与当年的茹心年纪相近,虽然身形和相貌是全然的不相像,可他只要看着解萦与仇枫侃侃而谈,就像看着当年的自己和茹心。
一时之间,林声竹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中剧毒,尚需解萦来医治,他现在只想把这个妮子赶走,撵回君不封的房里,让她一辈子都不要穿这种颜色的衣裙来碍他的眼!
可解萦一顿饭吃完,偏偏还留下不足,美其名曰,为他疗毒。
仇枫也被允许从旁观看,当解萦的助手。
林声竹中毒尚浅,蛊虫尚未与血融合,处置这毒的方法也简单。白
解萦已用银针封住了他的几处
道,接着便让仇枫向林声竹体内传功,将内力灌
他手腕处的几处
道,而自己适时划开林声竹的掌心,屏气凝,待到那已成型的蛊虫被内力
出,自己点燃火折子,顷刻间将它们烧得一
二净。
“蛊虫既已祛除,接下来便是用药调理,清理体内余毒……林道长,我说的话,你有在听吗?”
林声竹回过,略有慌张地答道:“听,听到了。那之后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你是大哥的兄弟,我为你治病是理所应当。天色已晚,我就不在道长房里久留,这就回去休息了。”
仇枫果然起身要送她回房,虽然几步路的功夫,林声竹也没拦着对方。
和仇枫道别后,解萦回到屋里,将外裙随手扔到一边,她缩在床上,捂着肚子,得意地笑起来。
她当然清楚林声竹失的原因,也确实是有意为之。
她不痛快,也不会让别好过。
现在她报复不了君不封,总可以让林声竹难受。
毕竟如果不是他,大哥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落魄地位,也不会为了她的前途左右为难。明明他们兄妹可以过闲适的田园生活,那时候君不封都已经要准备来回家陪她了!可林声竹让一切的一切都毁了。
她恨他们,她恨他!
在林声竹思念茹心,解萦生气君不封的这段时间里,全分舵上下,数仇枫最高兴。
师父的身体在康复,喜欢的孩又天降兵般落到自己面前,他不用再在夜里悄悄梦她了,每天打开房门,他就可以看到她。
林声竹是个大忙,身体稍有好转便去执行喻文澜那边传来的任务。
解萦的到访,他已尽数代给总舵主,总舵主让他对她多加照顾,顺便多培养培养她和仇枫的感
,林声竹便将仇枫留在了洛阳分舵坐镇,没带他出任务。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分舵少了老成持重的林声竹,整个气氛都变得欢脱不少。解萦很快在洛阳城打开了局面,都知道城里突然多了一个貌若天仙,药到病除的小医仙,曾经她“墨手医仙”的称呼再一次不胫而走,但因为身边一直有屠魔会的仇枫相伴,很多
默许她已经
了屠魔会,有屠魔会撑腰,惦记着君不封
的猎手们自然不敢向解萦下手。就连如今武林上赫赫有名的新星仇枫都是这医仙的手下败将,君不封的
,恐怕没那么容易通过她轻易弄到手。
随着解萦的到来,洛阳城也出了件怪事,沿街乞讨的乞儿们凭空得了大把大把的银票,改命者不在少数。别有用心者见此机遇,起了造假钞的心,一时之间,洛阳纸贵。屠魔会与官府合作,核查此事,虽然端了不少制假钞的作坊,但大把银票的流传,还是毫无绪。
虽然有诸多琐事困扰,但仇枫利用职权之私,还是经常在闲暇时领着解萦在洛阳附近游山玩水。
解萦上一次来洛阳七岁,故地重游,反而唤起了与君不封一并游山玩水的记忆。君不封闯江湖多年,会玩会吃,领着解萦吃的馆子也很是刁钻。与之相比,仇枫就稚
了很多,单是哪里热闹,就带着解萦去哪里转。
仇枫越是领着她四处转,解萦的心绪就越是低迷,越是憎恨想念君不封。
夜里受了寒,解萦回到分舵,又是大病一场。
牡丹的花期一过,酷暑将至,解萦病好那天,两个年轻一并在夜里乘凉。
石桌上摆了一桌菜,仇枫同解萦一样,都不事烹饪,而解萦的胃早就被君不封养叼了,洛阳的
味她吃不惯,
也消瘦了不少。
乘凉时,解萦只是小啄着自己从留芳谷带来的果酒,食不知味地尝着洛阳大厨的杰作,又在怀念君不封给自己做的甜酒烧鸭。
数月前她放的那场大火,终究因一场及时雨被浇熄得净净。留芳谷无一
知晓那大火其实是她所为,朱蒙甚至给她来了信——朱蒙最近也来江湖闯
了,谷里的长老们决定在已被烧毁的竹林上开辟新的耕地,方便给新
谷的一位农学行家一个住处。
留芳谷得以留存自是万幸,而自己的小家还留着,解萦松了一气之余,也有些失落。
她本是想趁着夜里寂静,一个想事
,一旁的仇枫却聒噪,吵得她不胜其烦。
只是仇枫聊着聊着,竟一栽倒在石桌上。
解萦高兴这噪音戛然而止,又觉得这昏厥反常,她连忙探了探仇枫的脉象,转而站起身来,四下高声道:“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
不远处的树丛中传来了子的娇笑,一个眨眼的工夫,一个穿着花花绿绿,腕带十数银饰的
晃到了解萦眼前,涂满了蔻丹的锐利指尖死死抵着她的咽喉。
解萦并不害怕,只是好地咦了一声,指了指她的腰间:“这个铃铛,我也有一个。”
第十章出谷(四)
“这是东瀛的摄心铃,喜欢吗?喜欢的话,我手里这个也送你。”
子解了腰间的铃铛,大方递给解萦,此前营造的肃杀气息也
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