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极的笑话。
迎着女孩天真而冰冷的审视,君不封继续道:“丫头,你已经长大了,大哥再在你身边待下去,是自讨没趣,不如趁早离开,免得为你招来祸端。”
离开留芳谷的念头在君不封心里萌生已久,可因为舍不得解萦,这念头被他搁置再三,久而久之,就成了胸口的一块巨石,时常压得他喘不过气。
今日武比,解萦惊艳四座,那一手玫花锥不止撼动了仇枫,也同样刺到了他的心。
初初捡到她时,她才是个身高不足量的小豆丁,空洞无光的眼眸里写满了仇恨。那时他抱着她,也不知自己会为她挣来怎样的前程。
时过境迁,这前程他是一分没替她挣到,但小姑娘自己争气,留芳谷不事武学,她非但能和江湖有名的青年才俊打得有来有回,还能戏耍着从仇枫的反击里全身而退。
试想自己如果同仇枫一般年纪,与现在的解萦对上,只怕在她手里也讨不到什么便宜。
解萦这几日总说错过了酿酒比拼对他太过遗憾,可他想,错过了她惊才绝艳的出场,才是真正的抱憾终身。
白日,他隐匿在人群中,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凝视着那颗闪着耀耀光芒的明星。
微风浮动,隐隐露出面纱下她清丽的真容。
他听到一旁惊艳的呼喊。
再看他的女孩,她掷了几枚玫花锥,在他人的紧追不舍下稳稳落地。眼波流转,她在默不作声地寻找着他的踪迹。
他默默看了她一眼,便在滔天的欢呼声响起前,悄然离开。
充斥着刀光剑影的江湖已然渐行渐远,他仅在见证一个少女的华丽绽放,并从未感到如此自豪。
君不封清楚这夜是独属兄妹俩的庆祝,趁着留芳谷诸人前去赴宴,他从忘川叉来三条草鱼,沿途捉了一只兔子,准备给小丫头做她最喜欢的家宴。可还没到家,他就看到鬼鬼祟祟潜进屋里的两个登徒子,他们拿了她才换下来的肚兜,姿态猥亵地嗅着,其中一人还拿了她的衣裙罩住自己,下体肆意地摆动。
回过来,食材已被君不封远远抛在身后,他紧跟着这两人,心里只有明确的杀意。
这些年,君不封也反思过自己,在茹心的事上,他的很多决断都太过冲动,硬是把自己逼到了一个骑虎难下的境地,如果他还是个身无挂碍的单身汉,那这就是他的命,他认。可他偏偏不是,他背后有家,有天底下最挂念他的小妹妹。
现在他至亲至爱的妹子受了侮辱,那这贼人该不该杀?
该杀。
君不封清楚自己下手将面临怎样的窘境,但他还是毅然出了手。而下手的那一刻他也明白,这一击下去,势必会露出些许蛛丝马脚。
他的离开已成定局。
之前一直不提离开,是因为他舍不得小丫头。
可现在再不走,耽误的只会是小丫头的前程。
如今话已经彻底说开,那困扰自己多时的巨石也没了影踪,他反而来了勇气,相信自己能抵抗她的柔情攻势。
看他色不改,解萦脸上的笑意渐隐,却还是带着点天真地问他:“大哥,你是真要走吗?”
他点点头,揉揉她的小脑袋:“今天这一出手,是彻底暴露了踪迹,就算今天仇枫想不到你,迟早有一天他也会找上门。大哥不能坐以待毙,更不能拖累你。”
“不会拖累的!”她焦急地拥住他,“我长大了!我能保护你!”
“傻丫头,一个两个来找大哥,你尚可以保护我,但如果来是一群人,咱们兄妹俩自身都难保,又谈什么保护呢?”
“我不管!”解萦厉声喊道,“我不许你走!我不许你离开我!”
君不封满含苦涩地听着解萦的凄厉叫喊,小姑娘像是突然发了疯,对着他又打又踹又骂,她那点力道自是撼动不了他分毫,可听她骂自己,他的心也在疼。
如果可以,谁会想这么早就从她的人生退场?他明明还没有见到她出嫁。
“好了丫头,别骂了。大哥之前不也和你说过吗,运气好点就在谷里住,虽然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可能,但我就是走,也走不了太远,山下随便找一个合适的村庄,我这边安定下来,马上就会告诉你的。”
“你撒谎!以前也许可以,但现在你不会!只要出了这个门,你就会离终南山越来越远!巴不得我们这辈子从来没见过面!”
解萦一语中的,完全看透了君不封的真实打算。他一时语塞,只得另起炉灶,苦口婆心同她讲大道理,告诉她强留自己在谷的危害,希望解萦能谅解他的苦心。
解萦的反应亦是前所未有的激烈,她不仅又踹又骂,她甚至还咬他,他越是要同她讲道理,她就越是要咬他。
君不封也不曾想到解萦会疯成这副模样,他甚至起了点穴一走了之的念头,哪想解萦早有防备,看他这边稍一动作,她就机警地向一旁躲避。女孩通红的眼眸紧盯着他,仿佛两人初见时,她也是这么看他,眼眸里是纯然的仇恨。
君不封彻底没了劝说的欲望,他被她的反应激得手足无措。若是八年前的自己,将解萦送到留芳谷,一狠心一咬牙,也就不回头了。可如今,好妹子就等于是他的命,她身上稍有差池,他就要疼痛万分。
眼泪逐渐侵占了女孩的双目,解萦哭得很克制。眼泪从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君不封便顺着这滴泪,将他的小丫头从头到脚好好看了一遍。
小姑娘,真好看。
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他想就算自己这辈子毁了,多少也支撑着小姑娘有了一个锦绣前程,这本就是极大的功名,他也不算白来这世上一遭。
看到君不封的眼里也有泪,解萦顺势揽住他的腰,头枕在他胸口,静静听他的心跳。
君不封没有推开她。
解萦松开手,仰视着君不封满含苦涩的脸。
现在这个男人已经三十有二了,还是一如既往的高挑,英俊,富有力量,让她欢喜,让她崇拜,让她恨不能舍弃一切将之占为己有。
“大哥,别走了。留下来和我在一起,我来做你的妻子,好不好?”
在最意想不到的时刻,她竟说出了这样柔情似水的一句话。
要嫁他为妻的梦想,他从她幼年就在听,那时他没有当过真,这几年她虽未再提过这想法,但她眼中摇曳的火光,有时也明亮到让他心惊。
君不封怀揣着某种自作多情的嘲讽,强行控制自己与她亲近,就是为了防今日之局。
解萦说出这句话,他不意外。
那个令他最害怕的发展,终究还是到了。
“我们之间,差了十六岁。我待你……一直是小妹妹。”
解萦只是微笑:“可我待你,一直是小妹子待情郎。”
“丫头,别犯傻。不说别的,我一个废人之身,你这样年轻,跟着我,又能有什么好处?”
“只要和大哥待在一起就高兴,这算不算好处?”
“丫头,别傻了。我们是兄妹!兄妹是不能在一起的!”
“自始至终,我们没有结拜过,更何况就算结拜了,我们也是没血缘的兄妹,怎么不能在一起?”
君不封甚至要被解萦的冥顽不灵气笑,嘴角扬起微微的弧度,他轻声道:“这句反驳,你是不是想了很多年?”
解萦同样回以微笑:“从几年前去秦州你拒绝我的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