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後头的雪巴也爬上来,铝梯用绳子拉起,重新带着上路。
「彭巴呼叫基地营,队伍已经攀上一号岩。」
「沙拉布收到。」
队伍重新绑在一条救命绳,继续排开万年雪,向前迈进。
天色完全发亮。
山顶距离我们越来越近。
我们前面的彭巴忽然按下无线电:「彭巴呼叫基地营。」
「基地营沙拉布回答。」
彭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动摇:「队长,不太对劲……」
「发生什麽事?」
「雪层一直太厚。已经快要七月,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情况。」
沉默几秒:「雪层是否稳定?」
「初步看来依然稳定。」
又是一会的沉默:「不用担心,应该是我们回到加德满都那阵子,下的暴雪。」
「彭巴收到,了解───」
他才把话说完,忽然我们的右前方传来不自然的声音。
隆隆隆~~~
隆隆隆~~~
隆隆隆~~~
甚至,我们脚底踏踩的雪,好像都微微震动了。
队伍立刻停止前进,甚至能感受到气氛的紧绷。
我正怀疑怎麽回事,我背上的小奈美忽然讶异的一声:「啊?!」
因为小奈美听到呼唤又传来了。
你真的来了!
真的来了!
山是我的!
山是我的!
敢来挑战就来吧!
这座山是我的!
是我的!
永远都是我的!
不过我听不到小奈美这时所听到的呼唤。
我听到的是彭巴用无线电紧张通报:「基地营!雪崩了!」
雪崩?!
我这才了解发生什麽事。
不过其他雪巴人早已动都不动,只是紧张的向声音传来的右前方抬头看去。
紧张中持续大约一分钟,隆隆声不再传来,脚底也不再震动。
安静好一会,一直只有风声。
沙拉布的声音有点紧张:「基地营,沙拉布。情况怎样?」
「彭巴回答,雪崩已经过去,应该是在西藏那侧或是对侧,因为我们什麽都没有看见。」
「你们所在的雪层是否稳定?」
彭巴用无线电说:「开路的和最後的,测一下雪。」
队伍最前头和最後面的两名雪巴,都拿出挂在腰上的雪杖,插入身边的雪地。
他们逐一用无线电回答:
「稳定。」
「稳定。」
听起来,雪层应该是稳定的……
沙拉布再问:「彭巴,你觉得安全?」
彭巴沉默几秒:「看起来应该安全……」
「你在那里实际带队,你决定。」
彭巴思考好一会:「我判断,可以继续前进。」
「基地营收到,祝好运。」
彭巴再次下令:「队伍出发!」
最前头的两名开路雪巴,再次排雪,开出一条路,继续带领前进。
大家前进的时候,小奈美终於开口:「哥哥……」
「嗯?」
小奈美的声音听来有点不安:「刚才雪崩的时候,我听到了……」
我好的问:「你听到什麽?」
「我听到……」
它……
这座山……
好像在拒绝我们……
一阵又一阵的强风再次袭来。
笑声。
如同笑声。
狂野的笑声。
疯狂般的狂野笑声。
呼唤不再温柔了……
………………
…………
……
...
上午九点。
队伍继续前进。
也顺利爬上第二号石台。
虽然都没有人说,不过我绝对相信我们的海拔已经越过八千公尺。
我们已经进入死亡禁区。
任何活物都不适合久留,类太空的超低氧环境……
雪巴他们虽然有戴氧气罩,不过看的出来,他们的身体对於这样的大气环境,已经开始哀嚎了。
喘气。
每名雪巴人,都一直大口喘气。
虽然看不见脸,被包的密不透风,不过看他们的呼吸就知道他们一直在喘气。
不只他们,就是我背上的小奈美,明显也一直在喘气。
这样下去,所有人的内脏真的可能会逐渐停止运作,危害生命,不是说笑的。
不过他们虽然喘成这样,但是我……
我依然感觉如履平地,脸不红气不喘,尤其我还背着小奈美和她背上的背包,到底怎麽回事?
这已经不是什麽天生是否适应高山程度的问题了,是更不正常的因素了。
因为这样,我开始怀疑,我真的是人类吗?
我该不会真的是被那只胖狸猫变出来的复制人吧?
听起来,我是复制人的推论比较合理,不过……我?复制人?
如果我是复制人,就表示我真的只是的冒牌货。
所以我真的是冒牌货?
本质只是背後灵的冒牌货?
只是一团能量般的立场,意外被实体化的虚无存在?
我想着这个问题,跟着前头的背影走,越想越不安……
因为我如果真的是由背後灵变出来的冒牌货,复制人,并非从过去来到这个时代的真人,这到底表示什麽?
完成任务之後,我就会消失吗?
完全消失吗?
什麽都不留下吗?
想到这,真是越想越不安起来……
这时,一直紧抱着我的小奈美,不知道为什麽,身体忽然紧绷起来。
她的双手僵硬抱着我,透露出不自在。
我正好怎麽回事……
左前方的雪地中,大约十公尺远,一具半埋的遗体,和他背上的背包,动也不动侧趴在那里。
不知道他是哪国人。
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不知道他的年纪。
只知道他穿着水蓝色的御寒大衣和帽子。
只知道他戴着黑色手套。
只知道他留下家乡所有亲友,在这座山上孤独的死了……
雪巴他们,沉默无语。
或许是看多了。
或许是完全接受了。
继续开雪。
继续赶路。
一步又一步。
持续向着山顶走去。
因为在死亡禁区里,真正只有死人才能停下脚步……
圣母峰上,总共有两百多具的遗体。
自从有人开始攀爬的一百年来,圣母峰平均每年增加两具遗体。
其中半数以上遗体,是在前二十年至一百年的这八十年间,高山用品技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