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都双判双肩猛剔,目中逼射慑人凶芒,桀桀怪笑。田敦明道:“老二,木令传人无法救治明月贼秃七人,尚敢危言恫吓,那只人手是何人的?”
田敦义摇首道:“这就不知了,情势发展至此,帮主说此乃一圄智之局,不可力取,帮主侦知对方十二月初,欲去天后官查探本帮隐秘。”
田敦明大惊道:“对方是如何侦知的,必是本帮有人泄漏机密。”
田敦义冷笑道:“帮主佯装蒙若无知,在天后宫内设下陷阱,若然来人是木令主者,必可生擒活捉,永除後患。”
殿梁上一条黑影疾如狸猫般一闪而出,身法快,迅即无踪……
十二月初八,当地俗称腊八日,京中大家小户均充满着过年气氛,但大雪纷飞,寒风如割,街巷中依然行人熙来攘往,满街叫卖声,随风飘扬。大街尽头胡同内忽转出一辆马车,车把式戴著一件厚厚的披风,羊皮袄裤,约莫三十上下年岁,浓眉大眼,黄净脸膛,透出英悍态,挺捧着长长马鞭,不时拍地抽动,高踞在车辕上,吆喝出声。
马车华丽异常,一望而知系富绅富豪家御,两匹关外乌云踏雪良驹,驰骋如风。车後随行奔驰著四骑,骑上人一色仆随模样,锦衣鲜明,态倨傲。马蹄得得,车行辎辘,片刻间已穿行了五条巷街。忽闻车内传出娇滴莺声道:“李二,天后官快到了吗?”
车把式高声道:“小姐,别急,这就到了。”
须臾,车把式呵唷一声,马车停住,已在一座金碧辉煌庙宇前停下。车後同骑霍地跃了下来,先行入庙。李二缓缓下得车辕,揭开缝帘,高声道:“少爷,小姐,天后官到了,请下车吧。”
车中首先走下一个俊美如玉少年,头戴毡帽,星目胆鼻,唇红齿白,身著一袭天青团花皮袄,霜白色毛裘隐现袖角襟底,口角含笑,愈显得俊俏迷人。接著两个老妈子携著一身紫缎袄裤明艳照人少女,嫣然娇笑道:“弟弟,这就是天后官麽?”
那少年点点头道:“不错,这麽寒冷的天,娘怎麽想起叫咱们姐弟来敬香的。”
少女嗤的一笑道:“如不是娘发怒,你还赖著不来,这是娘的心愿,你我不顺著点,爹回来有你罪受的啦。”
少年双肩微微一皱,仰首一望,只见门楣上紧立著一块“天后宫”金匾。门侧分书一联:“皇恩浩荡常流海,自禹後一人善德在水。后德巍峨独配天,由大宋来千古宗祀配天”。字体刚毅雄浑,笔力千钧。
四个仆随领著庙祝走出,道:“小姐,少爷,可以进香了。”
少年道:“老太太严命不可草率进香,致亵渎祗。”取出一锭白银,接道:“呀咐庙祝,准备一席斋银香供,我等在静室中敬息。”庙祝接过银两,连声称是,眉目间现出重忧。
那少年负手走入,一双仆妇搀著少女莲步姗姗後随著,穿过侧院,走入一间静室中。这间静室倒也窗明几净,案头热著一炉檀香,弥漫着沁人肺腑的清香。天色慢慢的暗了下来。庙祝入房点著了一盏油灯,张罗茶水素食点心,眉目间忧虑之色仍未消除。
少女忽向庙祝嫣然一笑道:“你老人家似有什么心事般,可否说出,咱们多少可出点主意。”
庙祝年岁约莫六十开外,背部微驼,显然老迈龙钟,闻言摇首苦笑道:“小姐少爷不要多问,不要为了小的招来一步危难。”
俊美少年剑眉一剔,道:“这是什么话,你有什么危难赶紧说出。”
庙祝颤巍巍嗫嚅道:“今晚有江湖凶邪在此天后官内聚会,只求小姐少爷尽快的回府,小的就感激不尽。”
少年冷笑道:“京城内哪容得什麽江湖盗匪图谋不轧,李二,速将老爷的名片拜帖请徐海总捕头。”
庙祝色大变道:“梅少爷最好听小的之言,否则祸将莫测。”
少女秀眉一皱,低声道:“弟弟,最好别生是非。”
俊美少年鼻中轻哼一声,右掌一挥,道:“你走吧!咱们与他们河水不犯井水,你去通知他们另择时地。”庙祝喏喏连声退了出去。
须臾——
案头灯火一暗,室内忽多出一黑衣老者,面目森冷如冰,慑人凶芒注视著貌美少女,嘴角忽咧著一丝拧笑道:“想不到兵部右侍郎有这麽一个美貌的女儿,可惜老夫生平不喜美色。”
少年大喝道:“你是何人,怎敢闯入我等静室。”
老者冷冷一笑道:“别说这小小的天后官,就是紫禁大内老夫亦如入无人之境。”少年右腕一抬,迅如雷光石火般抓出。
老者面色一变,道:“想不到你也是会……”右掌平封抓去。
言尚未了,少年手法迅快奥,五指一把扣住了老者腕脉要穴。少女发出银铃般娇笑,纤手微扬,数线银芒电闪射了出去。老者只觉胸腹间数处要穴一麻,不禁面色大变。少年冷冷一笑道:“燕京城乃藏龙卧虎之处,凭你这点微末技艺,也敢横行无忌,你是何来历,速速据实道出。”
老者只觉体内虫行蚁走,真气逆窜,便知必无幸理,但又不敢倔强,道:“老朽是无极帮中人。”
少年诧道:“无极帮!少爷从未听说过江湖中有无极帮之名。今晚聚会尚有多少人?”
老老答道:“尚有十七人。”
少年道:“他们都来了麽?”
老者道:“五鼓时分俱至,此刻仅老朽一人。”
少年微微一笑道:“无极帮在此聚会何故?”老者默然不答。少年五指一紧,只见老者额角冒出豆大汗珠,顺颊淌下来,面色惨白如纸,目露悸容。少女忽纤手再度一扬,数缕银芒穿窗射出。只听窗外传来一声闷哼,轰然倒地。窗外重物堕地声响,惊动了站在廊下四个长随,纷纷扑前将贼人反绑推入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