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猪圈躲了两天,最后让农户发现。
那农户开始颇和善,给我饭吃及水喝,还烧水给我洗澡。我什么也不懂,想起以往母妃感谢时,会给点儿小东西。
我拿出银钱,以及手上的金鐲珮饰。
直至现在,我还记得那农户眼放光的贪婪模样儿。
农户拿走了所有银钱,以及我身上金鐲珮饰,带我离开,却把我丢在一个镇子…
我身无分文,为了躲藏及饱餐,受尽冷暖,变成一个中的小乞儿。
这么暗暗躲了半月,我在一处巷道中被逮住。
最后关时,有
出手救下我。
抓着我的那只手被生生削断,血花勃而出,一副身子跟着倒下,周围响起刀剑相击声。
一个又一个倒下…
我眼也不眨,只是向前望去。
他穿着一袭黑衣,束着的长发随风飘盪,手里握着长剑。
那剑尖不住滴着血。
我与他的视线对上。
我怔得忘记了怕。我一直以为母妃是最好看的了,原来不是。原来,可以有男子生得那样好看的。
他的眼睛尤其美。但那对目光极凉薄。
那时候,我还不知晓他是谁。
一直到皇叔的找来,我才知道他叫做宁抒,是宁家的六公子。
宁抒救我,是一时看不过去。
他并没有存心,自然也不管我之后会如何。
可我怕再给抓住,便紧紧跟着他。他牵着一匹马走,脚程也是快的,但那会儿我不知哪来的气力,就这么跟着出了镇子。
宁抒察觉,在我要跟着时,出声赶我走。之前他救我,未对我说过半句,我听他的声音低沉又冰冷,不禁畏怯。
但,我仍不惧退。
他便不理我,逕自走了。
我一样跟上。
而他不理,真是不理。他打了野味儿,逕自生火烤了,便也自顾的吃起来。我瞧得肚子不住地响,他一眼也未曾瞧来。
水也是,亦一不曾分我。
我饿得很,同他闹了起来。他一点儿也不顾念我年纪小,丢给我一把匕首,还有柴堆,教我自个儿打野味儿生火。
不想死,就自个儿动手,他对我说。
我自小受着呵护,即便流离了半月,又哪可能就会生火了,自是又与他闹。
还没跟他走出林子,就在半途晕了。
等我醒来却是在一家客栈。
站在床边慰问我的不是他,而是皇叔派来的
。我这才明了来龙去脉,知道自个儿其实是个皇子。
那要带我回京。
我半信半疑,跟着才见到宁抒。
那对宁抒颇恭敬。对方拿出一信,给了宁抒,他看完后没说半句话。之后,那
领着一票
护我上路,宁抒却也跟着。
中途遇到伏击,我让那些护着一路退到河边,那
损失不少手下,自个儿也受了重伤。
那将我託给宁抒,提剑迎敌。
不知是否顾及着我的缘故,宁抒迟迟未能脱出。他身上也有伤,后来退无可退,一把拽住我,往河水里跳。
水流湍急,我们即刻被往下冲。
河中有不少石块,我以为必死无疑,他用剑强行阻住水势,用足气力拖带我上到对岸。
他拽着我急步进林子,往着
处而行。
我的手腕被他紧紧扣着,半点儿甩脱不得,身上是湿淋淋的,林中凉,全身都在颤抖。
不知走了多久,天逐渐暗了,我朝他大喊大叫,他毫不搭理。我用力挣扎,不知怎地,那会儿就挣了开。
不待我回,他整个已往前仆倒。
我骇在原地好一会儿,才走上前。
我蹲下身,他两眼紧闭,一綹湿发盖在脸畔。我颠巍巍的伸手拨开那綹发丝,指尖碰在他的脸上,只觉着冰冷。
我驀地慌张,就去摸他的手。
一如方才一路,他的手心是滚烫的。
我想到母妃死时紧握着自个儿的手,也是这般热烫,可脸色也如此的冰凉,顿时哭了起来
「哭什么?」低凉的声音响起。
我一怔,泪眼汪汪的循声看去,他已睁开了眼,眼比平常更加沉静。
「你是不是会死?」我问。
宁抒唔了一声,眼睛又闭了一闭。
「你、你别死啊!」我慌忙的摇晃他。
宁抒眉一皱,才微睁了眼,「放手。」
我即刻松手,就听他道只是想睡一会儿。我怔怔的看他又闭眼,过了片刻,才发觉他是真睡着了。
好一会儿风吹来,我不禁打起哆嗦。我伸手,迟疑了会儿才摸住他的手,仍旧滚烫得很。
我起身,慌张的往旁捡拾枯枝。
可我看着堆了一地的枯枝,却不知该怎么生火。我想着之前看他做得方式,却怎么也生不了火。
我盯着掌心的水泡,不禁大哭。
我想,我俩就要死在这儿了。
关于那段往事儿,后我不曾对谁讲起,就连李长岑也没有。那是我最最狼狈的时候。
但那也是我最珍惜的往昔。
我跟宁抒自然没死在那儿。宁抒事前已联系了个手下,不过我们没去到接应的地方,所以那自发寻了来。
不过那是在我清醒之后,才知晓的事。
当我醒来时,只觉着周身温暖。
火堆不知怎地升起来了,宁抒坐在一边,他散下长发,衣衫褪了一边,正让裹着伤。
我坐起身,宁抒便看了来。
火光映在他脸畔,他的目光似乎跟着暖了些许。他丢来一样东西,我慌忙去接,发现是水囊。
「喝一吧。」他道,穿整起衣衫。
「谢…」我开,才觉着喉咙又哑又痛。
「你哭得很丑,以后还是别哭才好。」
我听他语气平和,目光离不开他唇边的浅淡笑意。
过了那后,他对我再不是冷眼相看。
那段时里,只有我跟他。他会与我间聊,有时候也会跟我讲京中的事儿。我不觉以为自个儿予他来说是特别的。
后来才发觉,他其实从不曾讲自个儿的事儿。
在韶城时,为了甩开跟踪的,我同他只能暂待在讲经堂里。堂上僧
正讲解着经文要义,我半句也不懂,正想问他,却见他似在沉思。
不知想及什么,他的不再冰冷,温柔的彷如初春冰雪消融。
我从未见他这般态。
往后…回到京中,我再不曾见过他。
经由李长岑,我知晓一些他的事,知道他早脱离了宁家,是为了还皇叔的
,后
才会一路护我。
我回宫成为了皇子,他仍在江湖。
不过,不知何故,江湖上再也无他的声息。我怎么打听也打听不出,直至父皇让我去崧月书院。
我在那儿见着他,实在喜不自禁。
可在那儿,我瞧见了,他对一个露出在韶城那时的温柔
。
那个什么也不是。
在我什么也不是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