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知道刘承是她爸的左膀右臂,而非她的,遑论背叛与否,只是没想到她爸能关心她到这种地步,挺惊讶的。
当时只找刘承办了事,也是觉得她爸压根不会过问,没想到最怕的还是来了。
“其实你上次来公司找了你爸后,他就开始问了,问你最近在干什么,拍了什么剧,参加了那些活动,人在哪儿,也是前两天,打听到你在桐乡,还被人伤了。”
刘承满含抱歉地说完,倾身去捧陈暮江递的热茶,但茶似乎有些烫,陈暮江多走一步,将其端放在了桌上,刘承两手悬空愣愣坐回。
这一动作,让刘承生出惶恐,看着茶叶飘落到杯底才平复下来。
陈暮江坐定后,看看刘承手里的茶盏说:“嗯,其实还生了两天病。”
刘承忙放下茶说:“你妈妈都知道的,当时还想要我带医生过去,但你妈妈又怕你不喜欢,听说苏晚黎苏导在你身边后,也就放心没再去。”
陈暮江沉默了一下。
她妈妈同她也许久没联系了,除节日问候外,几乎都是在忙工作,这次住院生病,她也是到家后才知道。
可能爱是相互的吧,你予我几分,我回几分。
然而面对父母,这份相互怎么也不对等。
她偶有愧疚,但又觉得这个家里每个人都很忙,都顾不上相互这件事,陈韬忙公司管理,唐娟忙科研项目,她忙剧本写作,各司其职地拼凑一个家。
唐娟患有哮喘和脑梗,情绪激动易引发哮喘,继而牵动并发症,说严重也不严重,顾好情绪就可,但说严重,脑梗易供血不足猝死,或致志不清,半身瘫痪。
刘承看陈暮江眉间暗下,坐椅叁分,前倾身说:“还是身体上老毛病,你妈妈也是前些天才回国,忙工作时突发急病,这才住了院,情况控制住了,不用太自责。”
陈暮江收说:“嗯,我明天去看她。”
接着,她拿手机翻了张照片,递给刘承看。
“刘叔帮我查下他吧,这次拜托你别告诉我爸,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想让他做我助理,但不知道为人怎么样。”陈暮江一字一句解释。
说了点谎,但不这么说,刘承或许还是会告诉她爸。
刘承点头应下,看了眼窗外浓浓的夜,又看看陈暮江的衣着,应是路上都没歇,忙赶回来的,想起身离开,让人休息。
脚还没动,陈暮江又叫了他。
“刘叔,你把裴轻舟相关的资料给我一份,还有,把我爸查到的知情人名单给我一份。”
刘承有所不解,当时查完问过陈暮江要不要,那时说不要,这时又让整理一份给她,脸上费解,但口上什么都不能问。
在这种大门大户家里,最忌多问多说,一言不慎,明日或许就是扫地出门。
陈暮江虽较陈韬宽厚得多,对家里的阿姨司机也亲和有加,多以叔叔阿姨相称,以晚辈自居,但作为他刘承来说,要清楚自己的身份与位置。
逾越是要不得的。
刘承两手扶膝,点头:“好。”
池里无花无叶,有枯枝。亭里无雨无灯,有人。
世界都暗了,只剩下一盏灯,被池塘复制了许多赝品。目光布落塘内月上,反射的光照不透脸上的情,头发似那露出头的根茎般相缠,暴露在凉凉的空气里。
没有烟,也没有酒。
陈暮江的心情只占用半池水色疏解,风吹多一点,水多荡两下,心里的愁苦便多挤出去两分。
过半响。
人影随着脚步临近,踏着石板路迈进小亭,灯光随即而至,温热的梨香渐渐入鼻。
秋言端了一碗炖好的梨汤,放置陈暮江身侧椅旁,提灯放两人中间,照出一点恍惚黯然的情。
陈暮江转头,身子靠上亭柱,换了坐姿,看秋言把瓷勺放进汤碗里,梨汤还在冒着热气,被灯映得显亮。
趁这时间想了想。
约是从秋言会做饭时,便总有这样的时刻,她与父亲相吵至面红耳赤,独身坐在月下或是坐在屋内,秋言会迈着静悄悄的步子,端着木色托盘,盛好的梨汤被放置上面,热气飘散一路,最后停在她身侧,让她独享。
说是,梨汤润嗓。
陈暮江初次听秋言说时,暂忘了不快,笑得合不拢嘴。
大多数人忙着劝架,或者心烦家里的争吵,然而秋言像是在认真地帮她准备下一次争吵,用顶好的梨汤保护会再次争吵的嗓音,让她发出最嘹亮的音色,去对抗父亲。
“还没睡啊?”
“才8点,还早。”
陈暮江问候了一声,接过秋言递的梨汤,尝了一口,没有特别甜腻,也不至于无味,朝她笑了笑,示意她坐旁边,秋言答话后坐下。
两人中间隔着黄黄的提灯,秋言穿的薄绒毛衣,映出了毛衣上细到不可见的绒线,和她人一样,轻轻软软的,满脸纯稚。
“明天去学校吗?”陈暮江问。
秋言开学升了高叁,功课应该很紧,今天刚好是周日。
“嗯,明天刘叔叔送我去。”
陈暮江轻点了头,梨汤下半,含了一口炖得绵软的梨,热热的内芯,口感有点像深喉的吻,滚烫而绵密,还有些磨砺感,是梨子炖烂后也会存在的质感。
应是顿了个把小时。
秋言看陈暮江喝梨汤。
坐的端正,一手托碗,一手拿勺,拇指放进小小的勺柄刚刚好,白瓷也衬得手指微红。咬肌浅浅翕动,连带着耳际的头发在上下轻动,吃相很优美,她有许久没见到这样的陈暮江了。
有些想见,也有些不想。
陈暮江喝完了,秋言想去接碗放托盘里,但陈暮江已经自己放好,她便又收了手,递了纸巾。
“我妈妈那边是谁在照顾?”
“是两个阿姨在照顾,我有时晚上放学也会过去照看一下。”秋言细声答。
“情况还好吗?”
陈暮江略有担心,她对唐娟的身体情况其实并不太了解,上次探望见身体无碍,便只在医院匆匆见了一面。
“已经稳定下来了,医生说再住一周观察下,如果没有其他问题,就可以出院了。”
陈暮江点头,对着池水缓缓吐了一口热气,问:“秋言,你8岁的时候在干什么?”
秋言对陈暮江突然抛出来的话题,有些愣,看着提灯答:“那时我在一家包子铺生活,店长叔叔对我很好,住到他们家后送我去上了学,有时店里忙,叔叔会让相识的婶婶接我回店里,勉勉强强读完了小学。”
后来,包子铺被酒驾的货车撞塌陷,店长被石板压死,而秋言那晚刚好住了同学家,躲过一劫。
陈暮江听完,觉得秋言很幸运,想起裴轻舟又有些心酸。
又想到了自己的8岁,很安稳。
日升时起床,有满桌的热菜热汤,每日样式不一。
那时唐娟还能顾上她,总会交代做饭的阿姨,做些她爱吃的,偶尔唐娟也会下厨亲自做。
日落时归家,会有专车接送,偶尔唐娟和陈韬也会挑一个闲暇的午后,接她一同外餐,坐在景致良好的高楼窗前,又或是一座难求的名厨店内,等人上满一桌味道绝佳的菜肴,在宾客满盈的喧闹里享受完全的爱。
然而,裴轻舟压根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