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暮江坐在床上,苏晚黎的背影从她的余光里消失后,所有的视线都给了裴轻舟攥紧的手,也没说话。
两人顿了几秒,像是在等外面的脚步声完全消失。
“穿的是不是太薄了?”陈暮江抬眸问她。
是真的觉得她会冷,身子骨本就小,看起来孤孤单单的,衣服再不穿厚点,人就没热气了。
让人很心疼。
“来得急,没时间换,我不太冷的。”裴轻舟眼角有些红。
屋里只开了夜灯,有光但不亮,两人的表情也是朦朦胧胧能看清。
陈暮江牵唇勉强笑笑,从被里拿出手,去握裴轻舟的手,裴轻舟躲了一下,但被疲弱的眼困住,又乖乖回握住陈暮江的手。
挺凉的触感,像冻了很久的树皮,褶痕明晰。
“坐进来说话吧。”陈暮江牵动下她手说。
被里很暖和,陈暮江挪挪身,让裴轻舟坐自己坐过的地方,有余温,裴轻舟不用再暖被窝。
“我可以自己再暖个,你身体还没好,再着凉怎么办?”
裴轻舟伸手摸摸那边,很凉,起身要换位置,被陈暮江环腰摁住,又摁坐回去,陈暮江感觉到她身上很凉,抬手给她拢拢被子聚温。
“我微烧,暖的快。”
腰上手还没放开,陈暮江补充说:“别反抗我,让我一直用劲儿,我现在很虚,只能拦你一次。”
说完放手,裴轻舟没再拒绝,正正身,调个舒服的坐姿,不挨陈暮江一丁点儿身体,连手都没有。
她真怕自己身上的凉让陈暮江病又重。
一点点也怕。
两个都靠着床背,中间隔条一掌宽的缝隙。
陈暮江看她祥子很想笑,心里又有点甜,去握她被子里的手:“感冒发烧而已,不用这么夸张。”
手都不敢牵了。
裴轻舟下意识想挣陈暮江握过来的手,但想到她说自己虚,就没反抗,也没回握。
她看着褶子遍布的被子,殷忧道:“可苏晚黎说你昨晚就开始发烧了,一直烧到现在,而且是高烧。”
普通感冒发烧不会这么严重的。
这就直呼人大名了,连苏导都不称。
陈暮江笑了笑:“好歹人是我师姐,比你要大7岁,我都不怎么称大名的。”
“现在我们说的重点是称呼?重点是你的病情,陈暮江。”
裴轻舟突然就有点恼了,但控制住了,语气还好。
感觉出来她是真的很担心,陈暮江握握她手,安抚说:“有药,吃一吃就好了,再不济可以打针。”
再不行还有开胸破腹,总之,不会死。
默了一会儿。
身体逐渐变暖和,裴轻舟感觉自己手热以后,才回握陈暮江。
“累不累?什么时候来的?”
裴轻舟摇头:“不累,韩诚载我,早上收拾完东西9点出发,下午四点多到,但姜迎其实不让我来。”
可能觉得人生病了,说话都详尽很多,而且挑人爱听的说。
有人阻拦,但还是来了。裴轻舟知道陈暮江一定会喜欢最后一句话,所以说的时候也看着她眼睛。
想看虚弱的人展出灿烂的笑,未尝不是取悦。
“为什么不让你来?”陈暮江眉尾始终含笑。
“说有采访,和你一起。”
“和我一起啊?”
一起。如果多个字就好了。
“嗯,你不知道吗?”裴轻舟动动腿。
“手机可能没电了,也没空看。”
裴轻舟想了下,也是,在被子里用脚踝划了划她的腿,似宽慰。
又想起来想问的事:“你小臂?”
“和上次差不多,皮外伤。”
其实要比上次深一些,大夫说可能会留疤。
裴轻舟松开握着的手,寻她受伤的小臂看,发现缠裹得面积大。
拧眉,担忧地问:“会不会留疤?”
“不会。”陈暮江抽开臂,握她手:“你腹上的疤是怎么来的?”
“手术。”
“嗯。”
二人没再对话,恍惚的灯色里,中间的缝隙被挤的愈来愈小,最后肩抵着肩,靠在一起。
隔壁男人和女人的喘息,蓦地传进规规矩矩的屋里。
声音是刚开始,两人没有对视,保持一个姿势一直听着。
男的低吟,女的高亮,喘息声想两缕不同的音符交织在一起,一阵密,一阵疏。
陈暮江低头看了看裴轻舟,人听的像是快睡着了,忍不住动了动肩。
她说:“隔音原来这么不好。”
平平的语气和喘息声对比强烈。像是有人静享受黑夜,有人濒死般呼吸。
“我睡这儿是不是不太好?”
裴轻舟动动头看她,头发拥着陈暮江的脸,像茂密的叶拥着枝干,下颌骨清显,张张合合地唇在吞夜。
陈暮江笑说:“担心我难以自持,还是担心你自己把持不住?”
一起听了很长时间的喘息声,但都还只是牵手和相靠,她们自控力可算上乘。
“我是担心你休息不好,而且明早被剧组的人看到不太好吧?”
苏晚黎有给她另开房间,而韩诚因为房间不够,去了别家民宿住。
不接话了,不想打扰隔壁极致的愉悦。
陈暮江挪开肩看她,裴轻舟感觉到后也跟着看她,两个人视线相合,像在审看对方的自控力到底有多好。
隔壁喘息声隐约变大,要高潮了,她们心里都这么猜,但面上未展露丝毫心迹。
彼此只用目光记录,对方随即将达致的起伏声而渐起的变化,猜测到底是因谁而生。
等隔壁沉叹结束,她们说话。
“还不吻我,在忍什么?”
她手指都要被裴轻舟磨磋出沟窝了,像没放药的药碾子。
窸窸窣窣,光影缓移。
裴轻舟乖巧地靠过去,肩碰肩,微微仰头,吻陈暮江同样不停磨碾的唇。
一只沾湿的手攀爬进船舱急喘不迭,陈暮江如此感受。
顾人身子,只唇瓣相磨,裴轻舟浅吻一下,便想退开,但被陈暮江扣住后脑勺,压回深吻。
“我也忍不住了。”
她从什么时候开始忍的呢?
从裴轻舟进门那一刻,从看到她单薄拖步靠近的时候,又或是在自己烧梦中听到裴轻舟声音的时候。
在得到同等回应的时候。
陈暮江处于等待的位置太久,在初次得到回应时万分欣喜,而病痛让这份欣喜放大数倍,像一张密不透风捕江的网,网住所有江河湖海,将波浪翻涌都盈纳于心间。
裴轻舟吻得轻软似水,一含就化,小心谨慎地,怕太激烈的吻碰碎这块有裂痕的玉,避着有伤的小臂,动作轻微,也不逾越,收起所有的放纵,呵护备至。
然而,陈暮江刚好相反,她急切想要更多,犹如恶疾逢良药,只想悉数吞下。
肩靠肩的亲吻,不够得劲儿。
感觉到谨小慎微后,陈暮江抵在她唇上说:“坐身上吧,我省力些。”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