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随着她不再是秘密的故事传遍天下,这位护犊的母亲,并未因母
子相认之后而减轻半点意。谁敢说吴征半句不是,依然在触她的逆鳞!
「安卿,流言终是流言,朕不许在朝中传扬!这里是皇宫,凡事皆讲真凭
实据,不是市井!」张圣杰并未发怒,可说的话已十分重,又转向祝雅瞳温言道:
「依祝卿之见,该当如何?」
「臣以为,当——西和大秦,北拒燕贼。」
没有会想到祝雅瞳会说出这番话。吴府被
得惶惶如丧家之犬,家
亡,
早已和霍永宁誓不两立,恨不得千刀万剐。从祝雅瞳中出来,吴征也不会反对。
这种不共戴天的仇恨,吴府能暂时放在一旁,已然是了不起的气魄——不论心底
有多少怨气,多么咬牙切齿地说出这番话。
安乐水目瞪呆。市井中的流言他不认为是空
来风,吴府在紫陵城里就像
卧榻之旁的猛虎,随时有噬的可能。可祝雅瞳这一番话实在大气磅礴,先不论
这一战略对错与否,的确是一心为国的表现,叫难以再辩驳什么......
他定定地看着祝雅瞳,只见美端庄秀丽的眉眼之间,恬淡柔和,不似违心
之言。只是那 一抹若有若无的嗔怨羞怒不知因何而来,久久未散......
宽敞的院里只有二,
木萋萋,环境清幽,却有风声鼓鼓。柔软的芳
被
吹得东倒西斜,苍翠的树木枝叶沙沙作响。
吴征施展拳脚,拳路大开大合,却打得极慢。每一拳每一脚都慢得像个老态
龙钟的垂暮老,但鼓
的衣襟如灌狂风,每一下都威势惊
!
这一套拳招法简单,直来直去几无变化,平平无奇,但柔惜雪却看得频频点
。飞花逐影熟知天下诸多武学,可谓眼高于顶,多少
妙的功法都不在她
眼里。现今对吴征的赞赏也不仅是意可可,而是吴征着实有过
之能。
只见吴征一遍又是一遍,每一遍都打得快了些。个把时辰下来,吴征的拳腿
几乎已舞成了一团光影,令眼花缭
,目不暇接。可鼓
的劲风却几近消散于
无,足下叶不动,身边树枝不摇。
又过了小半时辰,吴征才停了下来。这一停,就见他面色一白,扑腾坐倒在
地,身上的汗水像忽然来了场雨,将他泼得通体淋漓。
「还是不成。」吴征摇叹气。十二品修为似乎已在眼前,吴征甚至已经闻
到了那神秘的气息,可偏偏就是抓不住,握不着!无论怎么努力,怎么咬紧牙
关坚持着想突自己,总是差了一点点。这一点点仿佛咫尺天涯,还越发的虚无
缥缈,即使坚强如吴征,也不由有些气馁。
「不必着急,这种东西玄而又玄,就是急不来的。」柔惜雪早已备好了方巾,
她先以湿润的替吴征拭去额与脸上的汗水。汗出如浆,
尼不厌其烦地一遍又
一遍,一条吸满了汗就换一条,直至吴征呼吸渐缓,汗水消止。她才又换了几
面香巾为他擦拭净。
「嗨,玄而又玄,究竟是什么东西?」吴征有些心焦,方才他已拼尽全力,
仍是毫无动静。
「说不清,且每个都不一样。」柔惜雪宽慰道:「有些是一
心气,有些
是某种心境,有些则是外界刺激,不一而足,就是要一个契机。力有时而穷,
修为到了你这等境界,几乎已达极限,若没有些机缘,万万难以再进一步。我只
知道,急是急不来的,越急,越是不成。其实,我当年也曾和你一样。」
「你了不起。」吴征竖了竖大拇指盘膝坐好,想想尼当年的境况可比自己
还要糟糕,居然能平抑下心境稳扎稳打,终成绝顶高手,自己还有什么不可以?
这么一想,心立时就好了许多。想在任何事上登临绝顶,又岂有唾手可得
者?吴征撇了撇嘴,颇为光棍道:「那就慢慢试,总有一天能寻着窍门。」
「主聪颖。」柔惜雪顽皮一笑,又敛容双手合十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
心,神佛护佑,吴先生定能一遂心愿。」
吴征正待取消她两句,只见一卷书信从墙外掷了进来,倪妙筠的声音飘渺传
道:「京城来的八百里加急。」
即使一墙之隔,两也再未见过面,倪妙筠与冷月玦甚至不会发出半点声响,
以免打扰了吴征的修行。这一掷简直比八百里加急还要更加火烧眉毛。
「出大事咯。」吴征接过柔惜雪取来的书信,尚未打开就喃喃自语,露出凌
厉的冷笑。除了他始终注目的秦国内,会在这节骨眼儿上打扰他的,不会有其
他的事。
「霍贼八成已拿下了梁俊贤,正发兵攻打江州。」只看了两行,吴征便迫不
及待向柔惜雪道。天下间最痛恨霍永宁的,莫过于吴府,吴府里最痛恨霍永宁的,
又莫过于他们二。
书信是祝雅瞳发来,不仅说明秦国内,也将朝堂上的激辩,盛国的国策详
述一遍,文末还宽慰吴征不需多想,只需专注自身就好。
「西和大秦,被拒燕贼。当然是这样了,谁想着去和两国同时开战,谁是天
字第一号的傻瓜!」吴征颠了颠手中的奏报苦着脸叹息道:「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高兴,但是这样最好。」柔惜雪嘟着唇瓣,万般委屈道:「我自生气
便了,该怎地还是怎地。」
吴征哑然失笑,伸指在她鼻尖一刮,一把将尼搂进怀里。吴府上下谁不为
这个决断生气?但是吴府确然有这样的气魄,着眼全局,不计较一时的得失。
「哼,霍贼知道了肯定也如坐针毡,难受的又不仅是我们。所图者大,这个
阳谋他接得接,不接也得接。我看霍贼至少几天几夜睡不着觉!」柔惜雪鼓着香
腮,像个小儿家家一样满心不服,总想着找回点场子。
「他的确睡不着的。我要是有个这样的对手,一样会睡不着觉。」吴征自昆
仑覆灭之后的表现,已全然当得起昆仑掌门之名。秦国内至今,全是他一手安
排。这一回霍永宁发大军二十五万,去剿灭本应也属于他的十万大军,想必满嘴
苦涩,心在滴血。
「他也不会那么安分,一定会做些什么!」
「我知道。千载难逢的机会,即使征战之后大军难动,他也一定会做些什么!」
吴征双拳一握,道:「我们可以给他迎痛击,从在凉州开始,我就在为这一天
做准备,就差一点点,那么一点点......」
「主是说?」
「不对,为什么不行?」吴征豁然起身,呆立半晌,忽然浑身一震道:「惜
儿,我好像......好像摸到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