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辱,也承受了一辈子子民们对他的咒骂,
终于闭上了双目,将针毡一样的龙椅传给他的儿子。而坐上了常梦寐以求龙椅
的张圣杰,也几乎没有一天安生过。燕国天使到来的消息让这位新任的国君面色
发了白。
就在金銮殿里,龙椅之上,当着朝中大臣们的眼前,面色发白,冷汗滴落,
颤颤巍巍地道:「速......速令宫中仪驾在江边迎接燕国天使,花丞相亲自去,万
勿怠慢......违令者......违令者斩立决!」
懦弱到了这等地步,对燕国更是怕到了骨子里,张圣杰的软弱比乃父犹有过
之。毕竟是幼童时便被送到了长安做质子, 经年的担惊受怕,听见燕国两字简直
比厉鬼还要可怖。为了让燕国满意,接待使臣甚至动用了宫中仪仗,闻所未闻。
消息很快就伴着寒风吹遍了盛国大地。任劳任怨的花丞相领着宫中仪仗在江
边等候无论 年纪还是官衔都低了他一不止的孙贤志,恭恭敬敬地将他接进紫陵
城。刚至城门,国君的新旨意又到了。不是传达国君的命令,而是询问孙贤志,
燕君的旨意该摆下怎样的排场才合适。
张圣杰仿佛被恐惧击穿了心智,慌慌张张连避嫌都顾不上,归国登基来勤于
政事,好不 容易获得广泛认可的国君在一瞬之间颜面尽失。不仅丢了他 一个的,
还有盛国上上下下所有臣民百姓的。盛国的耻辱在这一刻再度被拉低新的下限,
即使浑浑噩噩者都觉得面上无光,有一难言的屈辱感。
孙贤志早已是盛国的老熟,此
此景让他也意外万分。担任
好盛国的重
任已有十余年,他知稳住盛国有多么重要。不仅
系着每年天价的贡物,正是
这些贡物,才能让燕国养着庞大的军伍 之外,还有余力赡养民生。且与大秦之间
胜负 未定之前,盛国最好的状态便是像这样延续下去。
他很清楚,盛国绝不是传言中的翻掌可灭,三国鼎足而立,盛国的地理与地
位极其重要,稳住比巨变要好得太多。且盛国的存在本身对大秦就是牵制!
离开长安之前,他已做好了诸事不顺的心理准备。新君登基,总要做做样子,
给自己个下马威让臣民们看看。张圣杰在长安时与自己多有来往,也算不错,
孙贤志已打算卖这个面子给盛国新君。只要目的达到,盛国持续原先的一切就够
了,于他而言,在燕国新君面前留下个办事能力出色的好印象,远比在盛国作威
作福重要得太多。
所以孙贤志万万想不到,这一趟来到紫陵城会是这般景象。他隐隐察觉到其
中似乎有什么怪异之处,不自禁地怀疑张圣杰别有所图。可是觐见张圣杰时,这
位熟识的帝皇居然再度拿出长安城里长袖善舞的那一套,仍掩饰不住面上的紧张,
话里话外,问的都是解药的事,迫不及待,就怕腹中之毒隔
就发作死于非命。
孙贤志满腹狐疑,却面不改色道:「陛下稍安勿躁,臣奉我家陛下旨意先行
一步,解药不久便即送到。陛下宽心,我家陛下 言出法随,应承的事必然依约
而行。」
话藏机锋,可张圣杰却是一脸的失落与焦虑,垂丧气地举起酒杯道:「孙
大见笑了,朕敬大
一杯。」说是一杯,实际却是张圣杰自斟自饮,一连十余
杯下肚。或许是绪太过低落,又过于害怕,酒
愁肠愁更愁,张圣杰就此不胜
酒力,被太监搀扶着回了后宫安歇。
孙贤志哑然失笑。想不到张圣杰真如陛下所料,回了紫陵城后不仅与胞弟闹
出了矛盾,听说靠着费,花两家的强力扶植才没能酿出祸患。连他自己也变得更
加患得患失,似是觉得苦尽甘来,对这难得的帝位珍逾命,要好好享受江南的
繁华,对燕国也更加恭顺。
今因他酒醉,虽没能下达旨意,孙贤志倒是吃了颗定心丸。张圣杰回国之
后也做了些怪异事,惹来猜测纷纷,也有议论他是不是想一改当今天下二强一
弱的局面,做个励图治,有尊严的皇帝。如今看来,以他的聪明才智会成为个
好皇帝是不假,可早已被击溃的心理,注定还是个庸弱的皇帝。
次一早,张圣杰甚至不上早朝,诸事
由丞相花向笛代议,而亲自来到燕
国驿馆。礼节过后,张圣杰劈面又问解药之事,言语之间恨昨
不胜酒力醉倒,
怠慢了上国天使。孙贤志将此前的话又重复一遍,张圣杰面目古怪,五官像是失
控了一般,片刻后涕泪俱下,携着孙贤志的手叙起了往在长安城的家常。
他旁若无地自斟自饮,自说自话,话里话外都是对燕国一片诚心,绝无欺
瞒,也绝无二心,奉燕皇马首是瞻。随后又絮絮叨叨地将在长安城里是如何地听
话,如何地服帖等等 往事一件件地翻了出来。前前后后说来说去就是一句话,请
孙大万万怜惜,呈明燕皇陛下将解药速速送来。这一说就是整个上午,没
得进嘴,也没敢
嘴。毕竟在盛国的国度,孙贤志也不敢。
于是张圣杰在午间不到的时分又醉了,被抬上了龙辇送回宫中......
第三,第四
,第五
,第六
,孙贤志来到紫陵城已足有七
的时光,
旨意居然宣不下去。意味着孙贤志虽受尽了荣光,实事却一件都没有办成,甚至
一点点进展都没有。
与此同时,紫陵城的民怨在七之内几乎到达了沸腾的地步。新登基的天子
荒废政事,成天陪伴燕国使臣,极尽态。再麻木不仁的平民也感受到了极大屈
辱,所谓主辱臣死,更不说一些空有报国之心,却只能听闻国君向着敌国送上谄
媚的志士,几乎恨不得冲进驿馆里将孙贤志千刀万剐,顺便给张圣杰十七八个耳
光!
「奇葩......」吴征在府里抽了抽嘴角。这等赖皮的样子,比他当年应付嘴
炮之王薛文杰还要无耻下作得多,简直可以骂一句臭不要脸!怪不得家能当
皇帝,自己就没那份本事。
「咯咯......」祝雅瞳也是忍俊不禁,笑得花枝颤,好 容易才止了笑声道:
「但他不仅生生又拖延了七时光,还激起了对燕国的仇怨。」
「还差了一点,不太够。唉,了不得,天子就是天子,不仅如此,陛下还是
盛国的儿子......」吴征万般钦佩着道。能抛下一切自尊与颜面,正是盛国历代国
君的难能可贵之处。臣民们所谓的屈辱,其实已由他们的国君承担走了大半。也
正是这份担当,才换来盛国子民们的安宁。可怜臣民们很难想到这一步,还以自
己的国君为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