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在荒原,她把满腔怒火全然不留面
地发泄出来,终于与顾不凡恩断义绝。
隔阂若生,便难消除。吴征当然不愿今后会与陆菲嫣走到这一步,可在推开
院门之前还是犹豫了一下,生怕陆菲嫣那一双流连的凤目再看见自己时,有失望,
也有疏远。
举着的手还未叩响门扉,一阵轻盈又惶急的脚步飞奔而来,院门吱呀一声被
打开。在吴征的愣神中,陆菲嫣已像投林的飞鸟一样扑进他怀里,将脸颊贴在胸
。
胸的衣襟被死死地攥紧,可 温暖又柔软的娇躯偎依贴合在自己怀里,一抖
一抖的,像只受伤的小鹿在寻求安慰,又像在安慰着吴征。
「菲菲......」吴征不由自主地将陆菲嫣搂进怀抱,动之间,千言万语竟不
知从何说起。
「我明白,我都明白。」陆菲嫣忍不住落下珠泪,啜泣道:「我没有丁点怪
你。」
简单的一句话似有无穷的魔力,吴征悬着的心立时安定下来。只听陆菲嫣断
断续续道:「你一直在寻找机会我清楚得很,若没有这么多变故,终有一天能稳
稳当当地解决。我心里难过只是心疼盼儿,觉得对她不住,也没尽到一个娘亲的
责任......」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怕你怪我......」吴征也觉鼻子酸酸的,陆菲嫣只是
只言片语,已将满腔心意说得淋漓尽致,也说得吴征心中大慰。两拥在一处,
颇有心意相通时互相扶持的默契与甜蜜:「盼儿留下了书信,写的什么?」
只是半的小笺,看上去折痕已
,也没有新纸的坚韧而像是旧纸的绵软,
想是陆菲嫣已反反复复看了无数遍。吴征展开之后,熟悉的字迹映眼帘。小楷
娟秀而利落,每个字的架构都是高矮比长宽略多了丁点,让字体看上去显得圆润,
正像顾盼两颊尚带有一点婴儿肥,圆圆的小脸蛋。
娘,盼儿没用,实在不知该如何自处,只好先离开这里了。
身为昆仑门,不能为门派分忧。身为顾,陆两家的后辈,不能为 家族出力。
身为您的儿,不知要怎么面对您。盼儿左思右想,只能怪自己无能,就像韩将
军说的,我只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 丫,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盼儿不怨
韩将军,只怨自己,否则掌门师兄又怎会只拿我当个不懂事的小孩子。
盼儿知道掌门师兄一向疼我,兴许是太宠了就惯坏了小孩,盼儿无忧无虑,
每只知纠结些小事,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娘,盼儿一直以为掌门师兄无所
不能,也一直以为疼 一个
就是要她做自己的妻子。盼儿真是傻。
娘也一样,盼儿长大以后就知道娘心底的伤痛,还有 经年累月的伤痕累累。
掌门师兄是个好,那天我见到娘和掌门师兄如此亲密,确实有些震惊,可是心
底又有些安慰。万事皆有因果,掌门师兄就是您 命中注定的。我最最敬
的娘
亲,盼儿是真心为您高兴。
只是盼儿又觉得自己是个多余的,府邸很宽敞,可盼儿无能,就很寂寞。
幼时娘亲常劝诫盼儿要多下苦功,盼儿只恨自己没有听进您的话。所以盼儿请娘
亲原谅,盼儿要走了。
也请娘亲转告掌门师兄,莫要来找盼儿,盼儿不愿碌碌无为一世,现下宁死
也不会回来的。希望有朝一 归来的时候,盼儿能让娘亲感到骄傲。
吴征看得潸然泪下,连连摇着将小笺折好,叹息道:「盼儿长大了,而我
全然不知道,还当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 丫。」
「她去了陷阵营。」陆菲嫣抚摸着小笺,将纸页抚得平整后才小心地在袖
收好,道:「这支军旅九死一生,盼儿怎地偏偏选中了那里。」
「我的报应。」吴征的脸瞬间黑了下来,咬牙切齿道:「当盼儿是小孩,什
么都不告诉她,这就是我的报应!」
「其实若是先告诉她,以盼儿现下的犟脾气,只怕还是要去陷阵营!」陆菲
嫣幽幽道:「其实兜兜转转,一切又回到原点。」
吴征心中咯噔一下。原点自那一夜半强迫地与陆菲嫣共结连理,美柔肠百
转时,最为纠结的便是吴征是儿的意中
。吴征的山盟海誓,自也包含了将来
能安抚好顾盼。他并非每一回都能言出必践,时不时的,总会被些意外所扰。
可吴征有一点大大的好处,说出的事
,即使未能按时完成,这个约定却不会
就此作罢,不完成绝不停止。陆菲嫣对此无比信任,也相信吴征一定能处理好此
事,才有了若不能安抚好顾盼,她也再不能与吴征双宿双飞的约定。
「天意如此。早间才说通了韩铁衣,晚间就定下了此事,谁都不能改变。」
吴征有些感慨道:「最迟 三月之后,我也会去陷阵营,这期间自有祝家的得力下
属暗中照顾盼儿,你别担心了。」
「那是支依着雁儿和你的意思组建的军伍,我不担心。」陆菲嫣终于将螓首
从吴征的胸膛前抬起,妩媚又充满柔的目光与吴征对视道:「午后盼儿离去,
我不敢阻拦,此后一直在自责,也难免有些怪罪于你,怪罪祝夫。后来得知盼
儿去了陷阵营,我反倒心平气和。陷阵营若不能胜,盛国立时山河碎,咱们也
没了容身之地。像你说的,天意如此,咱们只能勇往直前。夫君去陷阵营,往大
了是辅盛国渡过难关,往小了是让吴府在世里彻底站稳脚跟。现下又多了个盼
儿......夫君正竭尽全力,这么一来只怕还得迫出潜能......夫君不能有意外,盼
儿也不能有意外,你们俩任谁出了事,妾身都无法独活。换句话说,我娘儿俩的
命全系于夫君一身,望夫君垂怜!」
「在这府上的每个都是如此,我还没有活够,而且一想到栾楚廷和霍永宁
那副小得志的嘴脸,气就不打一处来!我们一定都要活着,还要活得比他们都
好得多。」吴征捧着陆菲嫣的脸颊,道:「只是近来实在冷落了你......」
陆菲嫣缓缓摇,撅着唇瓣,嘴角又向上弯起,露出个十分委屈又可
的微
笑,其讨喜之处,竟半点不逊她青春的
儿顾盼。
「今时 不同往。府里上上下下百废待兴,你若是还像从前一样满脑子儿
长,我才是罪过。夫君不该担心家里,把
力都放在那个什么......突击队?还
有陷阵营里。我们都没事,家里一切都会好好的。从前就是一条心,现下更不用
说啦。夫君只要心里有我们,往后的子还很长。」
从前许多安慰陆菲嫣的话,被她拿来安慰自己,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