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俩是……是不是……『搞』在一起了?是不是也在一起『睡』过了?」
杜浚昇故意卖关子说道:「那这个……呵呵,您就别问了。自己猜嘛!反正就算您愣用手抠,您也撬不开我的嘴的!」
「我告诉你,你跟她不行!你就是不能跟她谈恋爱,你知道吗!」
「不是,我就不明白了,卢玉珠老师,我跟她,怎么就不行了?」
杜浚昇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说白了,其实就还是因为卢玉珠和游乔语她妈妈游婷婷相互看不顺眼,并且当年两个人还打过架、扯过头发,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卢玉珠觉得必须要找这个面子、要争这口气。
「什么怎么就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哪那么多废话!」
「呵呵,那我也没说,我的女朋友就是游乔语啊?我只是说,我跟她见过面了——我发现一件事,老妈,您这人,好像还真挺好骗的!」
「你……你个小兔崽子,你……」卢玉珠一时间被气得语塞,话都说不明白了:「那你女朋友,又是……反正我先不管你女朋友是谁,我就告诉你,你不许跟这个游乔语再见面了,知道吗!」
「哼,那我可借您吉言了!我以后都没办法跟她再见面啦!——因为,她又回去加拿大了!没错,人家现在是加拿大名牌大学『Mcdonld-Unversty』的青年学者、是心理学的助教、并且还是Den''S-Lst-Student!是可以直接硕博连读的!而且,你还不知道吧?人家都已经订婚了!呵呵,跟她谈恋爱……我倒是想呢!可我再想遇见她,难了!你在帮我做什么美梦呢,老妈?现在这情况了,你还在一个劲儿地把我跟她拽开?我明告诉你,卢玉珠老师,我這輩子,能跟她再遇到的概率,約等於我被隕石砸中的概率!如果再疊加她又單身了、离婚了,然后我倆還能在一起谈恋爱、处对象的概率,那就要約等於地球要跟月球撞上的概率!」
卢玉珠听罢,这才不说话了。
杜浚昇又举起杯子一饮而尽,而这次他是真的醉了。一行清泪,止不住地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
「妈啊,我就不懂了,为啥您要对我这样?我对游乔语,在初中的时候我喜欢了她整整三年——三年啊!正因为您一直管着我,我才没好意思对她表白过一次!后来她跟我考到了一个高中,我就觉得我肯定这辈子跟她是有缘分的!是,我俩高中的时候,确实做过一些……一些那个时候不应该做的事情,但是我俩确实都是守住底线的!您管我管得严,她家里管她管得严,所以我俩才都没敢突破最后的一步……」
「我那不是为了你好吗!你当初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成绩下滑多严重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我成绩下滑,是因为……您也不看看当时跟我一起念书的、一个年级的,那都是什么人?那都是什么样的怪物!全省当时最优秀的尖子生,都在这个学校里呢!而且,我当时考试的成绩并不差,可你每次都不看我考了多少分,你只看我这分数排在多少名……」
「就你那点儿分儿,你还好意思说呢?再说了,人家是尖子生,你就认定自己不是了?人家能考年组前一百名,你就不能?你也不短胳膊少腿的,你也长得不是猪脑子,你怎么就不行?你就分明是跟她在一起黏糊着、把你成绩拉低的!」
「你差不多得了!我都已经高中毕业多少年了!我都已经不是高一的学生多少年了!我都已经跟游乔语分开多少年了!你还在纠结我当初的那点儿分儿!」杜浚昇听罢,放下杯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眼泪漱漱地往下掉落:「妈啊!我的老妈!我求您了——我今天就想跟您说几句心里话!但是您每次在我说话的时候,您都强硬的像个暴君一样地打断我的话!我跟游乔语已经没办法在一起了,结果您连让我说话的权利都不给我!只要每一次,我一跟您有看法不一样的时候,您每次都不让我说话——今天是大年三十儿,老妈啊,我求您啦!您就让我跟您说几句心里话!……成么?」
卢玉珠斜着眼睛瞪着杜浚昇,看着此刻儿子不停地落下的眼泪、听着此刻的儿子带着哭腔的乞求,欲言又止。
「您知道么?不仅是这些年……从小到大我对您的感觉是什么嘛?我确实很感谢,您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也很感谢从老爸去世之后,我虽然没跟您提过一个字、但确确实实得上了抑郁症和焦虑症,而在此之后您依旧能给我生活费、您能养活我……可您对我的养育和教育的方式——我实在是受不了,您知道吗!」
「什么!你还……」
卢玉珠又傻了眼。
——儿子患上抑郁症和焦虑症的事情,她当真是一点没听说过。
但杜浚昇又抬起手,拦住了她的话锋:
「您先等会儿!我求您,请您听我先把话说完!从小到大,您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您知道么?您总乐意跟我说,『我把你以后的路都给你设计好了、想好了,你就别合计别的了,你就按我安排的一步一步走就完事了』……可你的安排,真就是我喜欢的么?真就是我想要的么?真就是我能走得了的路吗?您知不知道,我从小到大,虽然一直都安安静静地接受着,您『为了我好』而给我安排的设计的『路』的时候,我的感受是什么吗?——这不过年了么,您给我的感觉,就是我出于礼貌,看到一个熟悉的人,于是在大街上跟他打了声招呼;结果他不管我接下来要干啥,不由分说,热情地把我拉到他家里去了,随后他本着『为了我好』的思想方针,一股脑地给了我一大堆他自己都吃不完喝不完的年货——大大小小十几包!每一包都至少七八斤!——说什么就一定要我拿走带回来,却也不管我拿了他的东西该怎么回家——是走回来?是坐公交车或者地铁?是打车?是骑自行车?还是开车?我又没有一个像样的载具,他也不管;到了家门口以后,我该怎么上楼他也不管——是走楼梯还是坐电梯?我家这公寓楼就算的确有电梯、电梯坏没坏?他给我的吃喝,我乐不乐意吃、吃不吃得了、吃不了了家里有没有地方放,他也不管!——他觉得,自己为什么要管我那些呢?他给了我这么老些东西,是『为了我好』啊!他只知道让我一个个都拎在了手里之后,恨不得让我马上回家去『享受』,还得看着我乐乐呵呵、高高兴兴地从他家里走出去!其他的事情他都不管啦!并且只要我表现出来一点的『不想要』,他都要跟我急!因为他已经对我『好』了啊!我也没办法跟他说清楚、讲清楚,因为他已经『对我』很『好』了啊!」
可听完杜浚昇的这番话的卢玉珠,居然就把刚才儿子患上抑郁症和焦虑症的这一页给遮过去了,火气也一下子就冒了上来:
「嘿!怎么着?你这意思,是我对你好了,还『好』出来不是了呗!」
「那您对我的『好』,真的就是『好』吗?您自己好好想想,是真的对我『好』吗?」
「我怎么就对你不好了!你个白眼狼!我供你吃喝、供你穿、供你上学……」
「您先别跟我说这个!」杜浚昇又放下了手,憋着一口气问道:「我就问您,如果我的那个女朋友是游乔语的话,或者,我俩还是要继续见面的话,您准备要怎么做?」
「哼,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我要是能让你俩在一起,我这辈子就不姓卢了!还怎么做……我要是能让你俩再见面,我真就白给你当妈了!」
「呵呵!那怎么着?您是能把我送去Q市去,让我一个人在冬天看雪,是么?」
「去Q市?你……你等会儿!去Q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