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见姐姐落泪。
他心痛得彻底失控，竟不再隐藏
埋心底的，那一份见不得光、天理不容的
感。
他只能任由理智崩塌，失魂落魄地吻在姐姐脸上，嘴角，唇瓣。
将她的汗、泪，痛苦，全数吞下去。
唯一的一次，他不再压抑自己对姐姐的
意。
可天意总愚弄
。
母亲濮樾就站在门
，目睹一切荒唐。
她平静地命令下属：“将这个孽障捉起来。”
轻描淡写地，如同处理一只
沟里的老鼠。
濮云川绝望地阖上眼眸。
他向来不受重视，自小，身体条件、心理素质、实战技术、格斗表现……一切的一切，都不如姐姐，甚至不如那些半路收养的孩子。
明明受到一样的训练，可天资却天差地别。
姐姐众星捧月，而他黯淡无光。
就连他自己，也认定自己毫无用处，只是一个顶着夷丰少爷的名号，混吃等死的废物。
可姐姐，却也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不会轻视他、鄙夷他、嫌弃他的。
姐姐总会抚摸他的脑袋，笑着说，云川很有艺术天赋，才不是废物呢。
姐姐会扛起一切，云川可以去当艺术家，去做所有想做的。
姐姐说，云川，永远是自由的。
可他，却在那一夜，被家族永远地驱逐。
十二年，他与姐姐，生生分离了十二年。
濮云川面容狰狞，胸腔震颤，竟咳出血沫。
梁屿琛，必须死。
但并不是在此刻，他要将这一切留到最后。在借用梁屿琛之手，解决掉燕自章以后，再由他亲自行刑。
要令梁屿琛尝透他所受的煎熬与痛苦，才能让他死去。
雷旸终于将门岔开一条缝隙，此时已是汗流浃背，两
战战，双手颤抖不已。
可他似乎忘了，在货柜里的男，是多么可怕的存在。
缝隙里，梁屿琛猛地伸出手，将他死死拽住。
那一刻，雷旸只觉小臂几乎要骨折，痛感如针扎，密密麻麻地渗透。
他吓得脸色惨白。
梁屿琛简直是个魔鬼，在这样的况下，竟还能保持清醒。
可他似乎是强撑意识，在十几秒后，便轰然倒地。
倒在货柜箱外，在浓烟覆盖范围以外，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雷旸任务完成，颤巍巍地爬起来，疯狂往前逃跑。
谁知道梁屿琛这个变态，会不会在下一秒突然清醒，像上次那样，哪怕在重伤状态下，也几乎将他杀死。
跑出很远的距离，雷旸才敢停下。
他面色惨白，浑身颤抖。仿佛方才死里逃生的并不是梁屿琛，而是他。
手指颤栗不已，短短几个字，花费了大量时间，才终于发送。
濮先生，任务完成。
濮云川看着屏幕上弹出的消息，嘴唇颤动，露出不易察觉的笑。
收敛眸底的戾气，再次转过
去，看向程晚。
“你知道么，”胸腔内翻涌的绪已逐渐平静，他淡漠地开，“火烈鸟是一种多么坚贞的生物。”
方才的一段时间里，程晚见他一直发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不免泛起怪异。
此刻，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围栏里群立的火烈鸟，如同连绵燃烧的烈焰。
程晚没有回答他，只静静地望着。
濮云川自顾自地往下说道：“火烈鸟一生只有一个伴侣，哪怕伴侣突发疾病，或遭遇危险，它们亦不离不弃，甚至牺牲自己，也要护伴侣周全。”
程晚眼微动：“很感。”
“是么，”濮云川嗤笑，继而沉声道，“我倒不觉得。”
“全心全意为伴侣付出的火烈鸟，它真的知道自己的伴侣，是否需要这般至死不渝的感么。”
“病重衰老的、引来异
掠夺的、招惹仇恨攻击的，只能依附另一半的，那些弱者，眼睁睁看着无用的自己，将心的伴侣连累至死，它们，真的能够坦然接受么。”
“亦或是，它们被
迫着，承受那些意，根本没有反抗或拒绝的余地。”
“起码，若我真的一个，便绝不会想要成为累赘。”
濮云川一字一顿，咬字极清、极重。
莫名在程晚内心，撞击出异样的忧愁。
就在此时，几只火烈鸟嘶哑着，扑棱着，一瞬间便吸引两注意。
其中明显有一对伴侣，似乎正在抵抗另外几只雄鸟的攻击。
伴侣中一只已负伤，翅膀上被琢得鲜血淋漓。
而另一只，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可以逃，却仍挡在那几只凶猛的进攻者前，承受一切的攻击与折磨。
最后，那一对坚贞不渝的火烈鸟，皆无法逃脱，纷纷凄惨地倒下。
若不是饲养员及时赶到，只怕下一刻，便要双双殒命。
程晚的唇，无力地颤动，呼吸有几分紊
与慌张。
濮云川幽而晦暗的眼，忽然直勾勾地盯着她。
“程晚，若是你呢。”
“你会让自己，成为累赘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令程晚浑身一顿，不知该作何反应。
程晚不理解，为何濮云川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可她的内心，却莫名因此话，积攒几分不知缘由的压抑。
不知不觉间，她竟忽然想起，梁屿琛那句不经意的话。
“换了旁，我一定能更理智，以更稳妥的方法行事。”
或许，如果不是为了保护瑶瑶，梁屿琛完全可以全身而退。
程晚紧咬着唇，面色有一瞬间的苍白。
不知为何，她蓦地想起小时候，村里那条土狗。
她喊它，将军。
哪怕没有主，将军也总是健壮的、
净的。一身绸缎般泛着光泽的黑色毛发，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它总蹲在村，可一贯来去自由，跑起来像一阵风，又如闪电，谁也抓不住它。
一次差阳错间，程晚看到有把下了药的食物放到将军附近。
将军很聪明，程晚知道，它灵敏的鼻子一嗅，便知有异，一定不会吃下去。
可她仍静悄悄地把那些食物都丢掉了。
转身时，却发现将军歪着脑袋，一直望着她，尾
晃动。
将军是十分通的，它在向程晚表达友好。
自那以后，只有程晚一，能将它唤来，它也只吃这唯一一个类投喂的食物。
可有一次，程晚上山摘果子时，一时粗心，并未察觉身后的树丛中藏了一条竹叶青。
将军为了保护她，在一瞬间，便猛地扑上去，与毒蛇缠斗。
最后，将军温热的躯体，在程晚的怀抱中一点一点，慢慢变得冰冷。
毛绒绒的尾，在最后一刻，仍拼尽全力地摇摆、晃动。
似乎是在安慰她，这一切并不怪她。
是它，要保护自己的类朋友。
程晚泣不成声。
将军曾经是那样的无忧无虑、无拘无束，又是那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