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河面开不开冻,天气暖不暖和,坝子上一年四季有狼。『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每逢马场出牧,陈顺腰间总别一把填满子弹的五四式,今天也一样。
梁唯诚这样诗的男
对村民而言是异类,陈顺这样野
十足,端正又危险的男
对知识青年而言亦是异类中的异类。
哪怕从小在上海长大,认为出了南京路没有一个地方不是乡下的师长儿许蔓蔓,也没见过这样凛冽、刚毅、容易让
浮想联翩的男
。
那把手柄微斑的五四式,简直画龙点睛。
一群知青在讨论,这位
悍骑兵般的男
姓什么,叫什么。
有从一向好说话,陈家坝活雷锋的吴丰义
中打听到些许关于陈指导员的英雄事迹。
这下更了不得了。
陈家坝竟有个陈顺。
荒村野地出山珍。
高大英俊的男弥补了大游泳池,比西瓜还大的土豆缺失的遗憾。
知识青年脸皮薄,要是她们肯多打听打听,不止英雄事迹,还能听到寡
们早年对陈顺火星似的冷硬目光的大胆评价
——被他看一眼,哪哪都软了,就想怀他的儿。
这里的“儿”是个暗语。
可以是孩子,也可以是鞭子。
许蔓蔓不知道自己红了脸,盯着扶杜蘅上马的手掌,她突然很渴望陌生男把她
到墙角。
接下来,他可以亲吻她。
用最粗鲁最野蛮的方式。
她身后的梁唯诚,温润面具下,一钻心的刺痛正在疯狂地生长,没多久爬满心房,叫他快要窒息而死。
生产六队来到陈家坝的第一顿开火饭梁队长缺席了。
村长用羊汤招待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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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却之后,碗里羊汤能结出一小滩货真价实的羊油。
梁唯诚在分配给他的土房里站着,看羊汤凝固出羊油,看同伴王喜春替他打来的好饭好菜冷了个透。
他走到铁丝脸盆架边,捧冷水,洗了把脸。
没有解开束喉的扣子,没用毛巾,水珠顺着他白皙诗的面目往下淌,领子被打湿了。
脸盆里晃的水像是融化的温润面具,伪装洗去,渐渐
露出邪
的笑容。
“我们才是天造的一对。”
“男都不是好东西。你不是奔着做芸芸众生一份子来的。陈顺也是男
,男
有的恶习他不可能没有。男
没一个不下贱。”
“杜仲明也一样,你不是知道吗!”
“阿蘅阿姐。”
他自言自语,呼吸渐粗。
开始第五次回想自己今天在台上说过的每一句话,想来想去只有一个马脚,是那句——我也是浙江绍兴。
“也”就是他的马脚。
语境中明显透露出,现场已经先有了一个绍兴,所以他“也”是浙江绍兴
。否则他的“也”就是个病句。
杜蘅那么聪明,她不可能听不出来。
他装,却希望杜蘅撕他的伪装。
哪怕用和华红霞一样,带刺的目光看他一眼也好。
可她没有。
她清静安闲地坐在椅子上,不认他。
她嗤笑了一声。
她是故意的。
她太聪明了,不是一般。
她的笑根本什么意义都没有,她知道他会主动去揣摩,又为揣摩不出答案而焦灼,一定是这样的,她在惩戒他吗?
压抑使周正面孔有些扭曲。
梁唯诚突然涨红了脸,猛烈地扯开衣领,两颗扣子嗙的飞弹出去。
他也跌坐在脸盆架边,文弱了起来。
像个落榜的玉面书生,才淋过一场大雨。
雨打青竹。
竹叶难舒。
碎感加
了梁唯诚中式美的
度,使之看起来孤弱清俊。
他最大的疼是他的出生,其他的疼不过是痒,杜蘅则是痒里的痒。引诱他成为一条贱狗,训练他在群里闻出的她的气味,筛出她的呼吸。
她是特别的,和谁都不一样。
他对她,是动物的直觉。
天生一对的直觉。
他对她,总有不能控制的讨好念,宛如贱狗生来要讨主
的好,哪怕挨上几脚,也会谦卑地爬到她身边,既兴奋又没出息地摆出
才样子,舔她的鞋,她的脚。
得知杜仲明丑闻那天,是他最快乐的子。
比小时候被接回梁家,认祖归宗还要快乐。
太好了,杜校长竟然是这样一个,竟然背负这么大一个丑闻。而杜蘅,作为杜仲明唯一的
儿,她必然,也必将继承父亲的耻辱。
这就是耻辱的世袭制!
他这么了解,恰因为他的身上也有一份世袭耻辱。
天大的耻辱。
他的父亲是浙江鼎鼎有名的明史大家梁航,梁家书香门第,梁父毕业后留在北京着名学府任教,一边主持编写《中国历史回眸》等以历史学科为主的读物。
梁唯诚长什么样,梁父年轻时也就长什么样。
一个温文尔雅,治学严谨,尊敬的大先生,却也犯错。
梁唯诚正是错误结出来的果实。
他年轻的母亲利用贞洁使年过半百的大先生失了贞洁。
原来大文豪也这事。
不但,且拉着乡下下
的乡下媳
,没名没份,把自己滚烫的种子撒进别
媳
肚子里,结出个苦果,生出个娃。
要不是成为梁父硕果仅存的儿子,梁唯诚永远没资格踏进梁家大门。
只要他一出现,投在他身上的眼便万分玩味。
乡下到底凭什么让大先生丢贞洁?
她美艳?
她?
她是不是像撅着自己滴水器,在雄
面前招摇的母狗,撅着白花花的
勾引的梁大先生?
梁唯诚与母亲生活了十年,他身上有一半乡下不清不爽的血
。
他比谁都清楚,方脸盘,大腰胯,老实本分在乡下烧一老虎灶①讨生活的
,和梁父文
朋友们香艳想象中的,完全不是同一种
。
乡下为怀上野种蓄意自杀过两次。
她恨死了酒。
梁大先生喝了酒,不认,滚到了她身上。
在梁唯诚成年之后,他将发现自己可以晨勃定义为自己的“成年”,尽管那才十岁,他背着烧老虎灶的做了一件事
——喝酒,喝到烂醉,试看自己的器是否能勃起。
验证结果让他充满希望与喜悦。
从此他窥见了男卑鄙无耻的真容,裹在温良恭俭让底下,最卑鄙最无耻的真容。
哈哈,原来完全烂醉的男器根本无法勃起。
更别说进
身体里,播撒种子。
梁大先生,不,爸爸,你说谎。
你没醉。
哈哈哈哈。
——
【注】
老虎灶:烧卖热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