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吉的脑子现在有点想不动事儿,只听见一声‘噌’,像是兵器出鞘,毕竟是命要紧,他忙抱
叫道:“好好,我,我想想法子!”
半晌没有动静,只觉得车架一晃,像是卸掉了重物。
王吉缓缓拿开护着的胳膊,半爬半跪的探出
去,夜风萧瑟,弄堂里浑无一
,见车夫瘫在地上,毫无知觉的样子,吓了一大跳,连滚带爬的摔下去,“老叔老叔!”
这可是打小就给他爹赶车的呐!
幸好,这帮显然也不愿将事
闹大,只是弄晕了他,没有闹出
命来。
“少爷啊。你,你招惹上什么了?”
老车夫刚转醒,也不管脑袋上还在流血的伤,上上下下把王吉打量了个遍,见他无恙才松
气。
王家还没后呢。
“就是在云霄的时候,往咱们住的客栈里扔刀子和信的那伙。”
王吉一边扶起老车夫,让他坐到马车里,一边不怎么娴熟的拽起缰绳。
老车夫缓慢的理解着这句话,道:“那咱们现在是去陈家吗?您不能一个抗这件事啊!”
“先回家吧。要不然赶不上宵禁了,夫会担心。”
王吉后脖子都是冷汗,风一吹遍体生寒,他总觉得还有盯着他,不能直接就冲到陈家去。
他这样回家也够怪的,老车夫满鲜血的倒在车厢里,他则浑身冷汗,面色惨白,就像是撞了鬼。
“找,找个大夫给老叔看看。”
王吉舌燥,囫囵在外院灌下一杯定惊茶,换过一身衣裳,觉得身上暖和些了,脸上也有些血色了,这才往内院去了。
吴燕子还没睡呢,正坐在灯下习字。暖灯佳,一眼就叫他心中安定下来。
她成了亲,做了夫,梳了髻,可还是一张圆乎乎的脸,笑起来半分不改。
她每练字的习惯是在陈绛身边养成的,原来的字像一只只鼓鼓囊囊的甲虫,没棱没角,糊成一团,一张张大字过后,渐渐舒展开来,说不上秀气文雅,更遑论风俊逸,只是够用。
王吉自己一手臭字,有时候写信就让吴燕子代笔,抵过这一的功课了。
“呀。”吴燕子被他吓了一跳,道:“怎么悄没声的站在那?等着你吃饭呢,叫他们传菜吧。”
王吉哪还有饿的感觉,可今儿天冷,家中要吃锅子。
暖锅的锅子也是陈舍微送的,唤做‘鸳鸯’的一只金红铜锅,又漂亮又好用,底下炭火一点,不多时就热了,菌汤红汤翻涌起来,香气由淡转浓,肚子就由不得他做主了。
“今儿怎么想起吃锅子来了?”王吉坐了下来,又忽然转脸对上了菜要退下去的仆,哑声道:“叫小厨房给炖个补气血的药膳来,给外院老叔送去。”
“你嗓子怎么了?”吴燕子没细看他,又道:“阿哥家里吃锅子,备了好多料,原本想叫咱们一块去的,可我说你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阿嫂就让灶上每样给拿了些,锅底也送来了,咱们吃现成的。”
吴燕子不喊陈知事,也不喊陈老爷,家里有大哥、二哥和三哥,阿哥喊的就是陈舍微。
出嫁时陈舍微给的嫁妆可不薄,两家是实打实的
分,担得起她这一句亲近的称呼。
“老叔怎么了?”吴燕子先把碟里的鹌鹑蛋和豆泡下进去,还有芋、萝卜等需要久煮才好吃的。
王吉脖子还隐隐作痛,不敢吃辣,拿起手边一碟荤腥,拨了几块排骨、腊肠下进菌汤里去,余下的各种鱼片、花蛤、蛏子、活虾、波斯菜、晚菘之类,随吃随烫。
他犹豫着要不要同吴燕子说实话,只怕吓着她。
可又想起陈舍微与谈栩然平里都是有商有量的,便斟酌着道:“生意上的事
,有些
要我供烟卷,我没搭理,半路截了我的车。”
“啊?那你可有受伤?”吴燕子忙道。
王吉扁了扁嘴,道:“就是脖子疼,腰上叫踹了一脚。”
他抬了抬下,撩了衣摆叫吴燕子看,见她满脸的心疼,好似吃了蜜一般。
“明就该青紫了,骨
可有伤着?”
“那倒没有,我自己心里有数。”王吉道:“要伤了骨,我哪还坐得住。在外院也叫大夫看过了,这都是皮外伤,敷不敷膏药都得七八天才能退,我也喝过定惊茶了,本来半点胃
都没有,一闻锅子味,才觉得又活过来了。”
“说的什么话。”吴燕子忧虑的坐定,舀出一只蛏子夹出软搁到王吉碗里,认真道:“该同阿哥商量个对策。”
蛏子鲜美无比,半粒沙子都无,吃得王吉不住感慨,陈舍微家的吃食就是挑不出毛病来。
“怎么不讲话?”吴燕子不解的看着王吉。
瞧着她大眼睛圆溜溜的,他生出点戏弄的心思,故意道:“家说,要么给货,要么把烟卷的方子弄来也行。”
吴燕子听了一愣,原本饱满的面孔隆起一些不怎么愉快的线条。
“你同阿哥的意难得,这么大个祸患威
着你,他不会束手旁观的。你还是要与阿哥说,不要自作主张,弄得不可收拾。”
王吉笑了起来,道:“还以为你听了这话,会给我一下呢。”
吴燕子松气,道:“打你作甚?你刚受惊,心思一时想左了也不怪,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
,若非如此,我阿哥、三哥也不会同意我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