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岁了,已经退休,孩子的婚事需要办,之前对胡大姐的亏欠也需要用余生慢慢弥补……
但是,他会怎么选呢?
答案不言而喻。
“他会去,我也会去,三大队不能少了我。”马振坤死死抱住廖健的肩膀,廖健一个没注意,两个狠狠撞了一下
,他们都捂着脑袋揉了一会儿,最后相视而笑。
“程队。”这坚定的称呼一出,廖健的后半句话不用再说,“也算我一个。”
现在,所有都转过身面对蔡彬,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撤出去几步,站在了老张的墓碑范围之外。
在众期待的目光中,蔡彬眼眉低垂,不敢正视大家,他轻轻盘起了手中的佛珠,喃喃自语念叨着什么。
程兵眼里的火被稍稍浇灭了一些。
蔡彬终于张,他的嗓音像
风箱,
生的凄风苦雨呼呼往他的嗓子眼里灌。
“佛法说,‘我执’是一切痛苦的根源。这事我好不容易放下了,真不想再捡起来。”他打定主意,抬起直面众
期待落空的目光,“对不起了程队,对不起了哥几个……”他忽而立正站好,嗓音雄浑地喊了一句,“三大队蔡彬……”接着音量就弱如蚊蚋,“……这次要缺席了。”
“老蔡……”
没给众挽留的机会,92案此时就砸在蔡彬脚边,他也怕自己心一软,就把执念捡了起来。他
地朝着程兵和老张墓碑的方向鞠了一躬,直起腰时身子已经朝向公墓出
的方向。
他大踏着步朝山下走去,身影迅速被几排墓碑遮挡,生怕给自己留下一点回的空间。
“哎,你!”
马振坤撸起袖子就要追上去,被程兵死死按住肩膀。
“程队,咱三大队不能再缺了!”
程兵没回话,意味长地摇了摇
。
蔡彬越走越远,成了众眼中的一个小点,也成了众
生命中随风飘散的一粒沙。
突然,他猛地一回,紧跑了两步,跨了几级台阶,众
又能看到他的脸。
小徐一下握住了程兵的胳膊,激动地晃了晃,可他发现,程兵没什么反应,三大队另外两也是面色沉静。
果然,蔡彬没有再向上走,而是停在原地。
“程队,”他轻轻喊着,“杨剑涛现在升副局了,你们任何行动前最好和他打个招呼吧。”
不知何时,他从兜里拿出一串长珠戴在脖子上,在这些物件的加持下,他给自己构出了一个足以脱离现实苦厄的梦境——
或者说,他才在真的现实中,而想要追捕王二勇的其他才是钻进了自我编织的梦境里。
粤汉线劈开南岭山脉的夹击,一条绿色长龙沿着穿山越桥的铁路上行,韶山型电力机车在湘粤褶皱带之间闪转腾挪,拉满电弓,铆足劲要把三大队众送出
生的大山。
临近睡觉时间,这趟冷门线路的车次竟然难得售出了半数以上的车票。风尘仆仆的旅客们脱了袜子塞在鞋里,把鞋后跟踩下去,趿拉着穿梭在硬卧车厢狭窄的过道中排队洗漱,牙膏的清新和体的汗臭混出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味道。
小徐扔掉众吃剩的方便面盒,剃着牙晃悠悠走回铺位中间,看不出一点青涩的体面。四个
两两分列坐在下铺的床上,程兵和马振坤收集的资料在狭长的铁桌上摊开,廖健拿起暖壶给程兵续了杯水,程兵抿了一
,继续和大家一起小声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两侧上铺都睡了,其中一侧,中年大叔已经酣然
睡。他睡觉不太老实,小腿从铁质护栏之间的缝隙耷拉下来,脚尖总能碰到程兵的
顶,程兵根本不在乎;另一侧躺着一个
,长相打扮都很普通,淹在
群里根本认不出来,从上车开始她就没说过什么话。
聊着聊着,程兵忽然有种针扎的感觉,他抬一看,恰好见到
翻了个身把被子裹了裹,这是装作睡着的表现。程兵可以确认,刚刚这个
一直在盯着自己。
坐在最外面的小徐轻轻吹了声哨,程兵心领会,下一秒,列车员扒着栏杆过来,叫醒了上铺两
,把硬质卧铺票换成了他们上车时的红色纸质车票。他们都要在下一站下车。
实际上,从程兵他们上车开始,列车员就对这形影不离的四多留了心眼。他不知道第几次狐疑地打量了一番,最后留下一句:“不管
什么都小点声,别影响其他旅客,你们不睡其他
还睡呢。”
列车员离开,背影收获了来自马振坤、廖健和小徐三对大白眼。
程兵示意三个集中注意力,刚要接着说下去,突然眼前一花,接着窗户玻璃的反光消失,外面的景色就清晰可见。
熄灯了。
这晚是下弦月,月光不亮,点点光芒映在铁道两侧的水泡里,追着给程兵照亮。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影影绰绰,程兵忽然有种未来不明的怅然感,他把笔记本一合,手机推回给马振坤,起身说道:“抽根烟去吧。”
四根烟燃尽,半夜微凉,四个离开吱吱呀呀晃晃
灌风的车厢连接处,穿过硬座车厢来到餐车——在这儿讨论,绝对不会影响其他
。
没想到刚坐下,之前那个列车员就领着睡眼惺忪的乘警站在四个面前。
还没等乘警说话,马振坤就开了:“这位列车员小同志……”
话说了一半,廖健马上接下去,就像同一个灵魂借着两张不同的表达:“……有警惕意识是好的,但好像盯错
了。我们四个证件齐全随便你怎么查……”
小徐接着说:“有那工夫盯着我们,不如去盘问一下上铺那个的,她肯定有事。”
多年过去,小徐已经练就了和程兵一样锐利的鹰眼。
红中那句话真没错,号子练眼。
四个好说歹说,终于劝走了列车员和乘警。程兵从兜里掏出一个护照大小的薄本掀开,那是在车站买的长沙市地图,磁底,还附赠了几个小磁标。
长沙市的行政廓如一匹奔腾的骏马。一息之间,《中国道路规划》《中国行政图例》《中国地理》……在里面看过的所有资料坐上一条高速通道直达程兵的脑额前叶,变出一支自动绘图的画笔,在这平面图上勾勒、填充,那立体的山川河流和道路建筑
刻在程兵的脑海里。
他从未去过长沙,却像在长沙住了很多年。
手机屏幕提供的微弱亮光把四个的脸映得明暗相间。程兵把其中一个磁标放在地图上
最稠密的位置,接着娓娓道来:“可靠消息,王二勇最后现身的地方就是长沙。这小子是做空调维修的,很有可能重
旧业,我从这儿
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