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悲。
祂淡淡收回视线，轻叹一
气，对裴倨继续说：“汝终于来了……吾按照汝所说的话一直守着昆仑镜。现在，汝应该把吾这这缕分收回去了。”
祂是裴倨，又不是，因为在裴倨还没出生以前，望心镜就在等着他了。
凡是修仙者，都能从望心镜中得到自己问题的一种答案，或是不知正确与否的指示，因此从古至今，也有着无数
想要凭借望心镜掌控自己的命运，甚至是摧毁任何敌的力量。
但是万年以来，不管是是妖，也不论远见、知识、财富、疆土的多少，始终都没有真正能做到选择命运，让其听令于麾下。
祂始终在等待自己真正的主。
唯一流传下来的东西则是上古的流言：“望心镜知道所有的生与死，知道死前死后不改的命运，真理与谎言的边界，唯有掌控望心镜的，可以掌控沧溟界的命运。”
裴倨听到祂的邀请后，依然没有答腔。司吉月心里隐隐不安，她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依旧从本能中感受到一
模糊的焦躁。
太阳已落
朦胧
暗的地平线，白鹤山中天色也暗下来了，看着似乎是要下雪。司吉月看着裴倨，并不知道他的意志是否动摇，司吉月忽然用绷紧的声音喊了一声裴倨的名字。
镜子里面的裴倨让她感到陌生，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祂仍在轻柔地呢喃着，蛊惑着裴倨接受祂：“来吧，汝会比所有的都强大，掌控这个世界的整体，汝会统治一切，像万年前一样，吾等必将重登王位。”
过了很久，裴倨才有了动静。他在将暗又明的黄昏中，最后回
看了一眼司吉月，接着就不再迟疑，上前一步，走镜中。
司吉月茫然地伸出手，像是要去拉住什么并不存在的东西，她彷佛觉得，风和周围擂鼓的轰隆声都止息了，脚下的岩石变成泥泞沼泽，疲惫衰弱、寒冷不堪，这样的感觉在她心上攀爬，成了她这辈子最忘不掉的一件事。
司吉月目不转睛地凝视光芒渐暗的镜面。大祭司急切地用自己
枯的手搂住镜子，中疯了一样喃喃自语。
没分得清究竟是他是因为疯了才这样迷恋望心镜，还是望心镜迷惑了他从前睿智的心智，把他变成了一个疯子。
好一会儿，司吉月听见自己气喘嘘嘘，还感觉刺骨寒风夹带着细雪打在她脸上。
白鹤山终于下雪了。
众生
，但是已经来不及再去计较颁奖台上这场闹剧，也没有心思追究裴倨的去往。
没看见霍玉宸是什么时候一个登上了那座高台，等到众回过来时，他就已经站在那里了，一张色如春花的脸依旧夺魂噬魄，但是两指在胸前一竖，那黑压压的长发忽然在飞雪中一瞬间变成银白色。
司吉月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霍玉宸骗过了所有的伪装下，竟然藏着一银月般的白发，最重要的是——他额心那颗如鲜血般红艳的血痣，跟司吉月身上的痣位置一模一样。
霍玉宸脸上带着一如既往轻佻肆意的笑意，但是却没了那合欢宗的
，他狂妄的视线向下睥睨着，对着整个修仙界轻慢地宣告：“从现在开始，五宗再也不是仙域之主，整个沧溟界都将变成我们玄会的囊中之物！”
他话音刚落，马上就有几位长老皱起眉，看着这个无知狂妄的白毛小儿，呵斥道：“竖子安敢放肆！”
找了半个月的卧底竟然就在眼前，几位掌门也皱着眉站起。这几位一站，那铺天盖地的压迫感就溢出来。
右护法轻飘飘的视线往下一扫，单手掐诀，下一秒，一条巨龙从天而至，盘踞在他身后，巨大的金黄色竖瞳带着沉重的威压，瞪视着右护法对面的。
那只巨龙体型庞大，光是金黄色的眼珠就有一高，境界
不可测，它恐怖的身形让台下的所有都下意识后退一步，原本拿出法器打算教训这个白毛小子的长老们也胆怯起来，不敢再上前。
右护法看到他们畏缩的态后便放声大笑，张扬而意气风发，胜过天空中的太阳。
司吉月能听到周围修士纷的窃窃私语：
“龙！是龙啊！”
“不是说仙域的龙几百年前就灭绝了吗？”
“龙怎么会认这个月族做主……”
右护法稍一蹬地，浮上龙首，踩在巨龙两角之间的空处，他高抬着下
对五个宗门的掌门说：“欠债还钱，杀偿命。你们从前对月族做的一切，都将由我尽数讨来！”
青烟从巨龙是
出来，那是它的笑法。一阵古老的巨响自龙的喉咙发出，有如远处雪崩后巨石由山上滚落的轰隆响声。它挪动几步，就踩碎了中央会场中的绝大部分建筑，即使有禁制保护，依然作用甚微。
待它完全抬起密布鳞片的龙，伸出厚重的长舌时，司吉月忽然想起那粘腻感——她在镜花水月中曾见过的，霍玉宸曾经变做的模样。
当时司吉月不明白他怎么能够如此生动地想象出龙的模样，而现在，司吉月终于明白了。
因为迟钝的思绪，她差一点就因为过长的凝视，被巨龙的双眼逮住。
右护法微微笑着，高扬着下颚，再一次傲慢地宣告：
“吾名，长昼。”
第章 小
侣
那是一波滔天巨, 将举到几乎与山同高，然后又重重摔落在岩石上，就像举起易碎琉璃往地上撞碎一样。
镜中的世界对于裴倨而言, 犹如浮木在海面上漂浮，他紧握着长剑，在第二波海涌起时, 借力上岸，而免于被另一
打在岩石上。
和他同用一张脸的“裴倨”对他伸出手，盐分刺激眼睛，使裴倨看不见眼前的场景，只能听到祂与自己别无二致的声音：“来吧, 让吾与汝重归一体。”
裴倨始终没有放开自己手中的剑, 水呛到喉咙里，让他的声音有些微哑，裴倨兀地笑了, 说：“你与我真的是一体？”
“裴倨”脸上的慢慢冷下来，祂说：“汝说的话，什么意思？”
裴倨不答，只是用那双狼一样的眼睛死死盯着祂。
倏然, 他们脚下所踩的沙地消失不见，裴倨再次身陷大海。
“裴倨”带着些微怒，故意掀起小型的巨，打算让他吃点苦。在望心镜中的世界里, 裴倨一点灵力都用不出来，只能依靠体能在水中泅渡。
裴倨竭力抬高颅, 抵抗着海水带来的巨大拉力。他用尽全力，拼命浮出水面, 却始终在做无用功。波涛汹涌中，来去，他像浮木一样被抛来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