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在帐篷和地面上覆盖了薄薄的一层。
“雪扫不
净……”有
小声嘟嚷，“仗也打不完……”
“天天脑袋都别在裤腰带上……”有个脸上被斜砍了一刀留下狰狞伤疤的军汉攥着手里那简易的扫雪工具，“我小妹开春就得出嫁了，我得回去送她嫁，出嫁时娘家没有兄弟，她会受欺负的……”
“谁想打仗？谁都不想打仗。可我们没得选啊。”
他们是底层的百姓，贵脚下的泥土，在这天天都要死的战场上，要拼了命地活下来，因为有在那
烂的屋子里等着，因为有在远方流了心血，
夜夜盼着。
浮萍也有根，流水也有归处，纵使再卑弱，也得扎着那根，往那归处去。
扫雪的小队气氛愈发沉默，辞旧迎新之际，总让格外想家。
伙夫营喊着开饭的声音在营地里嘹亮地盘旋，增添了些许气，扫完雪的小组放了那简易的工具，各自去帐篷里拿了碗筷，往那开火的地方走，每餐饭食算不得多好吃，粗粝又喇嗓子，只不过是热乎的，吃着能让快冻僵的身体暖和点，但得吃的快，不然风一吹，便要结成冰坨了。
黑压压的、望不到
的群沉默地扒着饭，没说这是新年……大家都该笑着的。
二月至，大雪消。
“陛下，您若执意往前，不出十———”越过冬的羌国大军持续向王渠关的方向推进，有指尖虚虚地落在主帐中巨大的地图上，那里用特殊的染料做着标记，“我们便要和萧慎相遇了。”
从各处的不太平到正式
发战
，持续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久到各个城池民生凋敝，久到死去的骸骨堆满了一个又一个的万坑，久到郊外千里无烟……太多太多的鲜血，太多太多的
命，都随着这漫长的战争，一同长眠在了黄土之下。
“陛下！”似乎有谁开
劝诫，“如今这一役，我们已得萧国大半国土，不若暂止攻势，修生养息，再徐徐图之！”
“常言‘穷寇莫追’，若将萧国
到了绝路，我们势必会付出惨重的代价。”有出声附和，“陛下，羌国既已为此准备多年，便不差这一时半载。”
“少昊山易守难攻，不若以此为界，王旗暂止！”
……
出于种种考量，一直陪着他们陛下在第一线的大臣们默契地表达了同一个意思———
咱们打到这里就暂时收手吧！剩下的小半个萧国我们之后迟早能打下来！不差这一时半会儿！
陛下我们知道您很急，但您先别急！！！
祝凌慢慢地环视过主帐里那一双双担忧的眼睛，每一双眼睛的主都曾陪着她出生
死，甚至有不少……永远地留在了过去。
这场仗实在打得太久，兵马粮
、衣甲药物的消耗几乎摞成天文数字，羌国就像一台夜不休、时刻运转的
密机器，不断供应这可怕的支出。
但终究不是无心的木石铁块，在这样高强度的消耗下，迟早都会崩溃，国家也一样。若不在崩溃前及时调整，就会迎来巨大的危机。
稳扎稳打，方为上策。
但……
祝凌的目光定在她右前方、那除了她谁都看不见的玩家面板上，[千秋一帝]的主线任务，进度条已经推到了0％，与进度条一同出现的，是一条鲜红的系统倒计时。
冬刚过的木樨河，河水汹涌澎湃，即使是特制的战船，也在这风
中来回摇摆，在天地的威力面前，既渺小又卑微。
萧慎站在船，风拍打着船身，不时有水珠飞溅到甲板上，带来阵阵寒意。
有从后方慢慢走上前：“陛下，船寒气重，您还是到船舱里来歇着吧。”
萧慎侧过，看见了一张眼下青黑，满是疲惫的脸———是曾经给苏衍医治的军医。
他一路随军，好不容易将苏衍的伤势在一路行军中保持不恶化甚至逐渐好转，却没想到云衢城落天火的炸……将永远地留在了那里。
萧慎没有回答他，只是转回，继续去看那并不算平静的河面。
军医叹了气。
他认识萧慎与苏衍实在太早，早到即使一个成了萧国的帝王，一个成了天下闻名的定远将军，无数赞誉憧憬、恐惧厌恶加诸时，他们在他眼中，仍旧是过去的那两个少年郎。
“陛下。”如今已年近中年的军医开，“这次西渡木樨后一路北上，萧军……怕是会死很多。”
不是木石陶俑，从萧国驰援东岭关，又从东岭关一路打燕国腹地，打下了大半燕土后西渡木樨，去重新夺回萧国城池———近乎一年的行军，即使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也早已吃不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