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着顾念他们过来，那些席地而坐的难民不禁好地伸长了脖子。
顾念朝年
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见对方朝自己轻轻颌首，便扬声道，“厨帐那边已经在熬粥，大家稍安勿躁。”
听到待会儿有粥喝，许多
脸上顿时露出欣喜的模样。
“我带了军营的医师过来为大家检查身体，身边有已经出现不舒服的状况的，请像我这样举手示意，我们会优先过去检查。”顾念示范
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群里立刻有数举手。
顾念朝秦染点了点
，秦染便吩咐医徒们穿戴了好了专用的防护袍和
罩，分别朝那些举手的走了过去。
“五郎。”年眉峰微动，朝萧云铠使了个眼色，“安排些帮忙。”
萧云铠会意，立刻安排了些兵卒，两一组，跟上那些医徒，名义上是帮忙，实际上则是保护，避免有突然
起袭击。
“把罩都戴上。”顾念又提醒了句，才拽了拽缰绳，将跨下黑马带到年旁边。
“怎么样？”顾念低声询问。
年叹了气，大致复述了下刚才了解到的状况。
这批自称是盘牙山附近的农户，零零散散大概分别属于二十来个村落。
盘牙山那边的受灾状况其实并没有金屋山这边严重，奈何镇东军除了在第一时间带走城内的富户和钱粮之外，什么都没管。
之后数十
，他们便将营帐驻扎在安全开阔的地带独善其身，别说开仓放粮或者施粥了，对于灾
和任何的求助都袖手旁观不闻不问，完全不管百姓的死活。
缺粮少药，受伤生病的也得不到救治，于是又死了一大批。
城内外的状况也逐渐混
起来，有些饥民便开始打砸门户，强抢别的粮食。数后，状况愈演愈烈，俨然已经形成了力风
，为了争夺一点粮，经常会有七八个大打出手，弄得
血流，到最后更是直接下了杀手。
他们这些住在村子里的状况原本相对还好点，村民们大部分都互相熟识，出了事之后，里正一招呼，大家便都会过去帮忙，所以大部分都救出来了，家里又原本有些余粮，本想着互相扶持一把熬过去。没想到，派去城里买药的不但钱被抢了，还有一个被打成了重伤，州衙那边根本不管不顾。
又过了些子，那些抢东西的民越聚越多，已经赫然形成组织，横行恒州城。城附近的地方全抢完之后，他们的抢劫路线就变本加厉的继续朝远处扩张，最后直接跑到村子里来抢粮。
里正出去理论，直接被那些给杀了。有几个会些拳脚功夫的猎户带着大家反击，却根本挡不住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家伙。不但许多受伤，粮食也被抢跑了，大家不得不去山上挖野
，啃树皮，这些子，连野都被挖光了，所有都陷
了绝望。
其中有个村子，有两户家娶了定州这边某个村子里的一对姐妹。
大震之后，姐妹的父母一直惦记两个
儿的状况，却一直毫无消息。这些子生活终于略微稳定了些，他们便托过去看看儿们的状况，担心他们挨饿受冻，顺便还带了些牙缝里省出来的粮食。
村子里幸存的农户们听那说了定州城这边迥然不同的状况，全都惊呆了。大家商量过后，觉得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试试来投奔定州城。
他们那边十里八乡都沾亲带故的，这个村子的要走，就免不了要跟别的村子里的自家亲戚打声招呼，一来二去，想要逃难过来的越来越多，就变成他们现在见到的这副形。
“那他们现在这是？”
“我以登记为由，先让他们按各自原本所住的村子分开，然后各村再以家庭为主分开，随后询问了他们当中有没有从过军的，大致按照这条脉络先梳理了下有没有行为可疑的。”
在这个时代，亲戚邻居大致就是互相最知根知底的，他们虽然未必会举报自己的亲和朋友，但下意识的心慌反应和表骗不了，所以一旦其中有本地兵卒或者探子混进来，很容易就能从身边的反应里锁定目标。
“找到了么？”
年轻轻摇，“暂时没有什么特别可疑的，不过稳妥起见，还是要派观察一段时间，尤其是那些年纪适合从军又单身来投的。”
他们这边暂时没发现什么状况，秦染那边却忙得焦烂额，而且检查下来的状况异常堪忧。这批当中，除了因为饥饿过度而身体极度虚弱的，在地震中受了外伤没得到妥善治疗伤溃烂发炎越来越严重的，还有大约百来都不同程度地出现了脱水、呕吐和腹泻的症状。从诊问时的况汇总来看，这些基本都是在过来的途中，在一个不知名的小水潭里喝过水之后才出现这些病症的。因为没有粮食，当时很多就拼命喝水，想用水暂时来填饱肚子，结果就生病了，状况最严重的那些甚至都没坚持到这里，直接死在了路上。
顾念眉心紧皱，“阿舅觉得这是什么病？”
秦染叹了气，脸色微沉，“依我所见，恐怕是霍。”
“阿舅可有方法治疗？”顾念闻言不禁吓了一跳，这个病在后世曾经出现过几次大范围的
发，传染力十分惊，而且确实每次大流行基本都是被污染的水源造成的。
“我记得两个方子，已经让他们熬药去试了。”秦染点了点，清俊的脸上露出严肃的色，“不过，此病也有传染，所以我建议还是采取上次天花出现时的状况，设置单独的医帐为他们进行诊治。”
年当即点应允。
当天中午，年便派雷厉风行的在那些的歇息地附近圈出了一片空地，用桐油布搭起简易帐篷，做这批难民的临时安置区。
安置区分为东西两边，东边安置的是那些有腹泻症状的，西边则是其它病症的难民，两区中间隔开了大约十几丈的距离。因为秦染特意提前跟他们解释了分隔的状况是为了更好的集中治疗，避免其它没有患病的感染，又大致看得到对面的状况，所以难民们并没有对此表示太大的异议。
秦染忙着治病，年也派去定州外围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倒不是为了阻止这些逃难的灾民，而是为防备他们说的那些杀抢粮已经与山匪无异的民。
既然没有阻止，这群肆无忌惮的亡命之徒，胆子恐怕会越来越大，等他们抢光了恒州那边，很可能就会打上定州这边百姓的主意。
随后，众也商量了一下这批的后续安置问题。
地震过后，定州城内外锐减，这些如果真的没什么问题，倒是批不错的劳动力，可以补充到城外垦荒种田的里面，去做他们农户的老本行。
至于粮食问题，则跟其它定州的灾民一样，由年这边先行赊账提供钱粮，粮食的部分，后续可以等地里有了收成再还，钱的部分如果实在还不出，可以‘以工抵钱’，抽空去帮忙修造定州城的公共事业，比如修城墙，修桥，修路之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