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瞬息时,她身旁戴着面具的绿眸侍卫便会看过来——那眼又凶又戾,没敢与他对视。
“别担心。”沈落枝注意到她的小倌一直在群中扫看,
警惕,便道:“裴兰烬不敢如何。”
她以为他是在防着裴兰烬。
她知道裴兰烬想留她,但也知道裴兰烬不敢强留她,她到底是灼华郡主,裴兰烬不敢真的撕脸皮的——当然,若是她母家不力,又或者只是一个小官家的
儿,那裴兰烬可能就不会这般悔过赔礼、百般挽留了,他可以直接把沈落枝关起来,强行举办婚礼。
沈落枝以前觉得他有根骨,不出来这种下作事,但她现在不这么觉得了,裴兰烬那些根骨风度都是假的,她若当真弱势,裴兰烬肯定会动手。
他是个彻彻尾的假君子,比那种明码标价和你谈条件的真小
还要恶心!
而一旁的耶律枭只低低的“嗯”了一声,没有辩解。
他并不是防范裴兰烬,他是在防范耶律貊——今,沈落枝出城,耶律貊会选在今
烧郡守府、杀进邢家军驻兵地,救他的
。
所以今必会生
。
耶律枭这一眼扫过四周,已经瞧见了不少西蛮了——西蛮
和漠北
身形相似,又常年混在一起,如果眼眸没有异色,很难分辨种族。
但是耶律枭知道,这里混的都是西蛮。
西蛮跟漠北
虽然都是常年在马上讨生活,又都高大,但西蛮
的一些特质是漠北
没有的,比如西蛮
都有耳
,会穿一些丝线,西蛮
身上多用颜料涂抹纹身,西蛮
善用弯刀,手上的老茧形状和常年练弯刀而形成的手臂肌
线条是骗不了
的。
这里不知道埋伏了多少耶律貊的西蛮,他们的目标都是裴兰烬。
想要裴兰烬命的,不止有那些鬣狗行商,还有耶律貊——耶律貊没有自己的城池,他一直带着他的
侵略大奉城池,所以被裴兰烬杀了很多,耶律貊估摸着是分兵两队,一队去救
,一队来杀裴兰烬了。
所以,这里一定会生。
这一套子下来,保不齐会横生意外,裴兰烬死就死了,他也不方便补刀,只能在暗地里希望他死得惨一点,但是沈落枝不能出意外。
他得跟紧沈落枝。
思索间,他勒起了马缰,转而跟沈落枝并驾而行。
当时正是午后。
西疆冬的午后虽冷,但是却格外热闹,四处都是牵着马的
和摊贩,有
大声叫卖,有
正在压价,四周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
沈落枝并不知道那些掩藏在其下的暗汹涌,她虽然聪慧,但是到底不了解西疆,她知晓雪绸金陵绣缎的每一根纹路该怎么绣,知道裴兰烬与她说任何话时她该如何回答,知道她到京城、回江南后应该怎么说,却并不知道那些牵着马走过的路
在想什么。
她以为,这只是西疆里,寻常的一天而已。
而她,要在这寻常的一天之中离开纳木城,重新走回到她的家乡。
她并不厌恶西疆,虽然这里危险又可怕,还给她留下过不好的记忆,但是这里有一望无际的戈壁与沿着沙线一点一点落下去的、赤金色的金乌,那也是极美的,等到她五十岁的时候,躺在江南的烟雨天里,还会想起她幼时曾来过西疆,在这里糊里糊涂的与恨一场
一场,酣畅淋漓的跟
打了一场架,大胜之后,得意洋洋地离开。
这样一想,好似连西疆的风沙都显得可起来了。
沈落枝的目光本是一直看着这城中的一一木,一墙一路的,但是想到此处时,忍不住偏过
,看向一旁的小倌。
她早便问过他家中还有什么,他说他是个孤儿,并未有什么父母兄弟,没有牵扯的乡愁,所以远离故土也不算痛。
他说这些的时候,只用那一双绿色的眼眸灼灼的盯着她看。
沈落枝知道,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里面都夹着另一个意思:带我走吧。
她看向齐律的时候,齐律很快察觉到她的视线,他是那样敏锐的,目光像是鹰隼一样锐利,只有在看向她的时候,会骤然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