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粥手里接下奏表,沉声道:“盐赋是块肥
,怕是这后边牵涉利益的浑水不浅,这才有
敢私相授受,只找明面上的替罪羊点到为止。”
“把浑水滤
净,不是唐
卿所喜欢做的事吗?”周粥笑了。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陛下。”
目送唐子玉准备大
一场的背影出了御书房,周粥脸上那点故作高
的笑意瞬间土崩瓦解,很没形象地往椅背上一瘫靠,吐了吐舌
放松自己的腮帮子。
小灯子对自家陛下这臣子前一个样,臣子后又一个样的两副面孔早就习以为常,很淡定上去添茶,顺便问了句在旁
听来莫名其妙的话:“前些
子您命
才送去修复的古籍昨
终于得了,可要
才替陛下取来?”
“嗯,是那本《申鉴》吧?”周粥双眼亮起某种兴奋的笑意,答得却很是矜持,“先帝在时就总说让朕好好研读此书,你快去取来吧。”
于是小灯子熟门熟路地打开墙边书柜中的某个暗格,从中取出了一卷书。从泛黄封皮上端端正正的“申鉴”二字到金镶玉的装帧都透着
正经古籍的气质。
可到了周粥手里一展开,就和这位帝王一样,露出了其不太正经的真面目。
这哪里是什么匡议帝王霸业的古书,分明是刻意做旧了外观,里
纸页上辑录
怪异事的墨迹都还泛着崭新的油光呢。
也许是从小身子弱夺去了孩子好动的天
,哪怕是后来面上好了,课业之余,周粥也只喜欢抱着民间搜罗来的
怪话本解闷,有时还会记下几个格外惊悚刺激的鬼故事,悄悄在半夜溜去那时还未封王在外的小姨周琼那儿,点一支蜡烛,绘声绘色地讲。
小姨只比她大了十岁,反倒是能和周粥这个晚辈处到一块儿去。父后虽内心慈
,却不善表达,不苟言笑,母皇又管她管得严,只有小姨能让周粥偶尔感受到一点儿该对半大孩子表现出的纵容与溺
。
可周粥没曾想过,母皇会在盛年时病重驾崩,生怕满朝文武不服自己这才十八九岁的新帝。她把自己所有的少年不识愁苦,都随着母皇的龙棺葬
了皇陵。从此失去退路,她只能戴上一张严肃
沉、天威莫测的面具目不斜视地前行。
幸亏啊,小灯子是一早就跟着她的,非常机灵地想出了这么个法子,替她把
怪故事誊抄在伪造的古籍卷本里,趁私下无
时对一对暗号,就能安心地摘下面具,去触摸旧
余温了。
不过这事儿不好假手他
,于是小灯子这个太监总管当得也是不容易,忙前忙后管着方方面面,背地里还得做个手艺
。因此产量不大,每月至多一本,却也能足够周粥从月
看到月尾。毕竟帝业繁忙,忙里偷闲也同样不容易……
才读了两三个故事,书房外就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
琼亲王到了。
周粥不慌不忙地命
将小姨请进来,随手把书一合,就大大方方地摆在了书案上,打算等谈完事儿再读几页。
“陛下朝事缠身,还能在闲余读史为鉴,果真是长大懂事了。”果然,琼亲王周琼款款步
御书房中见了个家常礼,瞥见那书就笑了。
“小姨可别打趣朕了。快坐吧。”周粥从书案后起身,亲近地拉着对方一道在旁边的八仙桌旁坐了。
等着小灯子上前看茶的工夫,周琼也不耽误地问:“陛下找臣进宫,不知所为何事?”
按照大周成例,周琼作为亲王,在西境有自己的封地昌西,无诏不得回京。但两年前她产后落下了病根,西南
热多瘴气,气候不比中原宜
,先帝才特许其回京休养。周琼大部分时候都离群索居在京郊一处府邸,这才能昨夜收了宫中消息,今早就至。
“有一事想请小姨帮忙。给一个
安排个体面的家世身份,不用特别显赫,只要不影响纳君就行……”周粥眯眼一笑,有点儿心虚。
“纳君?臣记得当初劝陛下纳君时,陛下可还是一脸的勉为其难。三个侍君加那些小郎君都
宫大半年了,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周琼半是诧异,半是揶揄,“也不知是什么
这么大魅力能让陛下回转心思?不如和臣说说。”
“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朕还以为小姨多少听到了点风声……”别看周粥整
叫沈长青时是仙君长仙君短的叫,旁
其实都没太当回事,昵称嘛,叫成玉皇大帝都不犯法。因此大部分
对沈长青身上那些道的地方,要么就理解为变戏法的障眼法用得巧,要么就和唐子玉一样,认为他是个学方术的修士罢了。
周琼见她似不愿多说,也不追问,眼底一道
光在低
轻呷茶水间隐没,只笑道:“这陛下可就冤枉小姨了,亲王不在封地本就已惹
闲话了,哪里还敢胡
刺探宫中事?”
“哎,朕不是那个意思!”周粥怕她敏感多虑,以为自己话里有话,赶忙扯开话题,“小姨想必也猜到了,得重新安排身份的
多半是不方便说由来的,但他绝不会对朕不利,小姨只管放心……”
“也罢。只要身份清白,能安分守己地呆在陛下身边服侍就行——反正只是纳君,又不是封为皇夫,还是你自己中意最要紧。”周琼放下茶杯,语带宠溺,“不知陛下想何时办纳君典礼?”
“越快越好!”
“大
,琼亲王奉召
宫,只和陛下在御书房密谈了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被陛下亲自送出宫了。”
“本官知道了。”
明玉殿内,昨夜被浇的金炉已收拾妥当,重新焚起了沉香。轻烟袅袅旁,唐子玉对着一盘残局自弈,却始终找不到
局之法,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挥退前来禀告的耳目。
亲王无召不得
京,是大周的祖制。琼亲王因养病
例的这几年里,始终
居简出,十分谨慎低调,除了之前在充盈后宫一事上颇多出力,前朝事务是从不逾越妄议的。
宫也多半是因着宴饮集会,到场皇亲国戚众多,甚至有从外地专程赶来的,故此她的出席也就并不那么惹眼了。
那么唐子玉几乎可以断定,周粥忽然召见这位亲王小姨的目的为何了。
看来沈长青成为侍君,已是板上钉钉,左不过是得等些时
,等琼亲王把他的身世都编造妥当而已。
知道什么事得用什么
,至少在这点帝王之术的运用上,周粥的成长令御史中丞唐大
略感欣慰。
但身为四侍君之首的唐侍君,心里就不是那么好受了。
哎,早知今
,何必当初。管他是燕无二那个武痴还是百里墨那个怪
,好歹都是知根知底的忠良之后,随便哪个承恩得了圣心,先
为主,位份稳固,不都比那邪门的沈长青强上百倍吗?现在倒好,处处被动……
唐子玉把棋子丢回棋盒里,起身负手,来回踱了几步,思来想去,为今之计也只能找
去争宠了。
“来
,去请燕侍君来一趟。”
从昨夜周粥的反应,唐子玉也算看出来,大约是碍于平
里过分严谨的君臣关系,一时难以转变。所以他转而寄希望于与帝王关系更为亲近的燕无二,再铁石心肠的
,也总会念着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之
,不至于断然拒绝吧。
只不过燕无二这
在男

一事上并不开窍,始终懵懵懂懂的,自然是
宫已久都没能承得龙恩垂怜。
犹豫再三,唐子玉还是选择翻出了两本压箱底的书,等燕无二一来,就将其塞
对方怀中,
代道:“这两本书你拿去好好研习。”
“什么书啊?”
燕无二的第一反应就是武功秘籍,但当他乐呵呵低
看清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