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危不乱,却是个难得的人才。”
“将军伤势严峻,不便多言。”吕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以盛红衣伤势为重推辞。
“没关系,”然而盛红衣却是打断了他的告诫,继续道:“到今日冀州仍没有消息,我苦思无果,今日正好有时间,想听听你的想法。”
“嗯,”吕松也知事关重大,当即便将心中所想据实相告:“依我看,慕容先书信所言恐怕并非虚言。”
“依据有三,其一,镇北侯上书求援之期与慕容先所言相符;其二,易云霜封闭消息,以月余时间整合冀州军力,执掌兵‘燕尘’,再以镇北侯之名上书求援,而这期间,慕容先便正好与吐蕃、高丽勾结;其三,乌城说是早早备好了粮草、军械,但实际只有一月之数,若是所料不差,易云霜,是故意为之。”
盛红衣闻言并未言语,双目缓缓闭上,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可我实在不懂,她究竟为何?”吕松继续言道:“她冀州城有七万人,加上我们足有十二万,再有兵‘燕尘’,要阻挡鲜卑人未必没有办法。”
“或许,她想毕其功于一役吧!”盛红衣缓缓开口,语声里带着几分虚弱:“若是鲜卑久攻不下,以慕容先之能,鲜卑人自能从容撤走,冀州兵困马乏自然也无力再战,而如果以乌城为饵,诱得鲜卑精锐尽出……”盛红衣说到此处目光一凛,强忍住身体痛苦与吕松对视一眼,竟是异口同声道:“兵!”
“若是如此,那便说得通了,”吕松收回搭脉的手,脸色肃然:“鲜卑阵中定是有一支实力不弱于‘燕尘’的兵,二者互相忌惮,故而才有这乌城之围。”
“易云霜想用乌城诱出鲜卑兵,而慕容先却将计就计,以雷霆之势攻打乌城!”
“呵,”盛红衣苦笑一声:“想不到我区区五万援军,竟成了他们博弈的棋子。”
“但却至关重要!”吕松却是色一凛,眼中露出一丝坚定:“虽是弃子,但并非无路可退。”
盛红衣摇头道:“乌城城小,外面有三十万大军围城,要想突围只会自寻死路。”
“不是突围,”吕松言道:“是死守!”
“嗯?”
“要想求生,必得冀州来援,而要想冀州来援,只有打出价值!”吕松色肃然,但言语之间已然有些激动:“慕容先今日强攻未果,他日必将攻势更猛,但兵者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我们挡住了慕容先,逼得他先出兵,易云霜后出‘燕尘’,乌城之围也便解了。”
“哎,五万对三十万,谈何容易……”
“将军错了,是三万八千!”吕松也是露出苦涩笑容:“这几日的伤亡已出,我军阵亡三千余,重轻伤九千余,如今城中能战的还有三万八千人。”
“咳咳……”盛红衣闻声有些激动,身体经不住竟是连咳了数声,吕松见状将她臂腕放回被子,并细心的将床被铺盖完全。
盛红衣身为女将,早年便习惯了独自起居,即便是在燕京城也用不惯仆人丫鬟,如今见吕松如此不免有些脸红,随即便插开话题:“你瞧着我还有多少时日?”
吕松闻言沉默,一时间不知该如何答复。
“到得此时,你瞒我也无意义,我之性命,关乎全军安危,我有权知道。”
吕松无奈,只得坦言:“箭上倒是还好,只是这毒太过狠辣,若有珍稀良药,或有救治希望,可如今局面……”
盛红衣沉默不语,片刻后又对吕松言道:“你是习武之人,我曾听人说过,习武者的内力能助人压制毒性……”
“不可,若是用内力强压,非但不能根治疗,反而会让毒性入腑,少则十天,多则一月,毒性发作,届时便再无希望……”
“一个月啊,”盛红衣脸上倒是有了几分镇定:“足够了吧。”
吕松自然知道她的意思,乌城如今危在旦夕,能多守一日便是万幸,而她作为主将若是倒下,全军必然衰颓,更无战意,与其如此,倒不如行此破釜沉舟之法。
“去把张世叫来,我有话与他说。”
吕松满脸犹豫,但终究还是走出房间叫来了张世,张世见得盛红衣苏醒,登时喜出望外,忙不迭的跪倒在床前:“将军,您可千万不能倒下啊!”
“放心,乌城只要还在,我便不会倒下。”盛红衣深吸口气,竭力让自己的话音变得稳健:“张世,即刻起,便由你杜帅三军,全权负责乌城防备。”
“将军,末将定竭力而为。”
“另外,这位吕松是麓王世子举荐的能人,你切要多多听取他的建议,切记。”
张世微微一愕,不禁回头朝吕松看了一眼,一时间已猜到了盛红衣的心思,但他追随盛红衣多年,对她有着盲目的信任,当下便不再犹豫,回头抱拳,目光坚定:“张世领命。”
“甚好!”
*** *** ***
“吴前愿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张甫愿誓死效忠世子殿下。”
燕京麓王府内,两位身材魁梧的壮汉同时跪倒在萧琅书房之内,效忠的呼声虽然有所收敛,但脸上的动容色倒是瞧得出言真意切。
“两位还是称‘萧琅’为将军吧,我既领了‘御前将军’一职,那自当一切为众兄弟考虑,必然不会令兄弟们跟我受累。”
“有世……将军这话,我等就放心了!”
“既如此,我等便不叨扰将军了。”
见二人表完忠心便匆匆离去,站在萧琅身后的徐东山这才寻了个话头:“世子不愧是世子,只三言两语便将这对齐王的暗子给收为己用了,依我看用不了多久,咱们便能完全收服这京虎营。”
萧琅闻言却是缓缓摇头:“哪有如此简单,这两人的家世、前程都在京中,岂是我一两句话便能感化的。”
“啊?”徐东山皱起眉头:“难道他们不是真心……”
“真心也好,虚情也罢,”然而萧琅倒是面色坦然:“无论是齐王还是宁王,都想在军中与我使些绊子,只以为这京虎营里的人全是他们的眼线与暗子,靠着家世、前程束缚,让我这个‘御前将军’做不成器,可他们却是忘了,家世、前程固然能威胁一时,但却难以维系,瞧着吧,不出半月,京虎营必将归服。”
“世子高明!”徐东山虽是不太理解萧琅言语中的深意,但眼见得萧琅此刻愈发自信的谈吐与气度,心中更为折服,只觉自己丢下泰山盟的琐碎事务而追随萧琅却是一桩明智之选。
“启禀世子,门外来了一位高……高人,说要求见世子。”
“高人?”萧琅稍稍一愣,下意识的问道:“怎样的高人?”
“她……”下人苦着脑袋想了半天仍旧没挤出半个字来,最后只得无奈道:“小的也说不清楚,世子还是去瞧瞧吧。”
萧琅也不多话,领着徐东山便朝正厅行去,才至门口,便闻得一股沁人茶香,顿时便觉心旷怡,定睛望去,却见着一位绝色少女端坐于厅中,素手煮茶,满室皆香。
然而这女子不过二十出头,整个人身上却是散发着一股老僧入定般的气质,虽不像剑无暇那般冷艳斥人,但萧琅一眼望去,却见她这素手烹茶的功夫里没有一丝情绪外露,举手投足间秩序井然,分毫不差,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但当萧琅走近之时脸上不禁又皱起眉头,只因这少女所坐的并非自家厅中的桌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