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灌晕自己都难，即便昏昏沉沉躺在地上，脑子里想的也是她决绝离去的身影。
这会儿他假装喝多了酒来应付宾客，不想将今夜清醒的志都用在招待客
上。待酒席散去，冯俊成在王斑的搀扶下来到屋内，才迈过门槛，他就站直了。
喜婆已经备好了合卺酒，帐子内也洒满了寓意吉利的红枣花生桂圆。
青娥感觉到冯俊成挨着自己坐了下来，却不知道他还瞧见她手里攥着的一把花生皮，那是她等得百无聊赖，这才摸被褥里的“撒帐”
来吃。
喜婆念完贺词，将合卺酒递到二手中，青娥身怀有孕，因此换成糖水，二具是一饮而尽。
喜婆笑意吟吟又念一长串，领了赏，在屋内留下秤杆，带着一众丫鬟退出去。只留下一屋子暖黄的烛光，还有烛光里坐姿似红烛笔挺的两个。
冯俊成攥攥汗湿的手心，起身用那杆秤挑开了流苏轻晃的盖
，露出底下朱唇
面雪肤花貌的一张脸。
青娥见他晃，笑问：“美不美？”
“美。”答得倒是很快。
青娥坐在床上仰瞧他，“咦，你一张嘴好重的酒味，我可闻不得这个。”他听后扭身道桌边漱
，过了三遍水才回来。
全程青娥都晃腿瞧着他，欣赏他胸前的大红绸花，帽顶的翎子，还有
廓分明的侧脸。他本就体态峻拔，此刻朝她走回来叫她抿着嘴仍不住发笑，心道他果真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男，绝没有第二个能与他媲美。
屋里什么东西都贴着大红喜字，红烛缓慢地燃。
最好最好的男走回来躬身问她，“还有没有酒味？”
“你下来点，
我仔细闻闻。”
他躬下身，呼出的热气便纠缠到了一起，还是有浓重酒气的，可她才管不了，抬起下
亲吻在他唇角，刚捧过冯俊成的脸，就听他吸进凉气。
是她手心里的花生皮没丢
净，剩下一小块，尖角戳到了他脸上。
冯俊成摊开她掌心扫扫，“我可瞧见你抓着一大把花生皮，趁我不注意丢床底下去了？你饿不饿？吃点东西。”
青娥摇摇，心思可不在吃饭上，“太太怕我饿着，早就派送来饭食。吃这几节花生，不过嘴馋罢了。刚那下有没有扎疼你呀？”
“没有，都叫你手给攥
了。”冯俊成俯身继续刚才的吻，一手放下床帐。
青娥微微偏过脸，“茹茹睡了没有？”
“有施妈妈和红燕管着，亥时就睡了。”
“等等等等，我把上的东西摘一摘，不然真要扎到了。”
本来气氛烘托得正好，等冯俊成帮着把这一金光闪闪的饰物摘完，青娥竟打了个哈欠。
她有孕以后，睡得都特别早，此刻已经来到子夜，月上中天，不困也难。
青娥才躺下去就哈
欠连天半点力气也没了，冯俊成拧了温热的巾子给她擦脸擦手，她越发昏昏欲睡，眼皮子一沉一沉，叫他忍笑忍得难受，索
吹熄了灯，结果黑暗里又是一阵哈欠连天，她实在太困了。
身子底下压着多少果都不觉得硌，眼皮子一阖上，就没再睁开。
冯俊成收拾了被褥底下的撒帐，便也挨着她睡下了，后半夜的时候他隐隐听见哭声，醒转过来，眼睛适应了黑夜，就见青娥太阳
一道晶莹，仰面睡在他边上默不作声掉眼泪。
这孩子怀得她又
睡，又哭。
冯俊成睡意朦胧面向她，楼过她在怀里轻拍后背，嗓音裹着点沙哑，“什么时候醒的？”
“刚刚……我睡着了你也不叫我起来，还是我说要
房的……”她脸埋在他胸前，蹭得他衣领里边一片湿濡。
“你睡了我还叫你起来？”
青娥想哭归想哭，道理还是讲的，没再说什么，只是偎着他抽噎，过了会儿，闷声问他：“我这样动不动就哭，是不是叫你觉得烦？”
抵着她发顶的下左右蹭了蹭，是在摇。
他不嫌她，她倒更难过了，“我怎么一点不顺心就想哭。”
“我娘说她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
“那是不是越文静的小孩子，在肚子里就越闹？我觉得茹茹还是像我多，要能生个全然像你的就好了，乖乖的，喜欢捧著书。”说到这，已经在发愁了，“茹茹认个字都坐不住。”
冯俊成只是问：“我乖乖的？”
青娥抬起脸来咯咯发笑，她也晓得他这是在刻意逗她高兴，这段
子的
绪就是如此，哭得快，笑得也快。
冯俊成轻轻吻在她额，“不困了？”
她摇，绵绵的吻从青娥额来到下颌，紧接着下划开了衣领，从左到右将白胖的雏鸟唤醒。青娥浑身直颤，透过床帐的缝隙能瞧见外吹熄的红烛和贴了满屋的囍字。
花烛还在，这会儿房，也不算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