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了一遍。
她把笔搁下道:“就像先生说的,能出来走动,上医馆求学的本来就很少,想必是寡
失业,家中也没有
能依靠的。”没
依靠,也是没
管束。寻常
,每
要在家中洗衣做饭带孩子,便是愿意学医,也没有功夫特意跑到东市去学,家里
也绝不会同意。
“迫于生计去东西市做工的,应该不少。”姜沃想的就是抓住这有限的资源。
然而媚娘想了想,却道:“小沃,若是你想让这些贫苦学医,便是有这‘助学金’,她们愿意来,只怕也很难学成。”
她接着道:“这些无依无靠的,应当都没有机会认过字——要从大字不识到能领悟医书的程度,实在不是一年半载就能做到的。”
孙医一定是没有空,从最基本的认字开始教起的。
“不,不一定非要认字。”姜沃忽然抬起来。
媚娘道:“嗯?连医书都看不懂,药方都不会写,如何能叫大夫呢?”
姜沃知道媚娘是怎么想的:她是把大夫当成宫正司官这些职位来看的。就像要会写公文,前提必须是读书认字,媚娘觉得,要会做大夫写药方,认字当然也是大前提。
可惜,在这个时代,如果说文盲率百分之九十,那么子文盲率,只怕要到百分之九十五。这还是姜沃往乐观里估计。别说寻常
家或者贫苦
家
子,就算跟媚娘一起进宫的才
,官宦之
,都有不认字的。
宫正司这几十子会认字的宫
,还有许多是宫正司年长的宫
,去小
孩子堆里先挑了机灵的孩子,现教的认字。
但姜沃是亲手抄过科医书的。
不,是产科。
“姐姐,产不分家,许多接生的稳婆,其实并不认字!”稳婆里也有水平好和水平差的。好的稳婆就是从经验里(甚至是血淋淋的经验里)总结出,孩子的体位、孩子的出生时间、孩子是否顺产、大
是否有产后大出血的危险,还会教导产
如何在生产后保养自己和照顾婴儿。
或许她们一个大字不识。
但在产科接生上,绝对比开医馆的男大夫们,只能隔着帘子摸一摸脉的男大夫们强得多。
姜沃忍不住站起来,在屋里边踱步,边脑风
,边组织语言告知媚娘。
“男大夫难诊患,最要紧的一道坎就是男
大防——不能去看,更何况碰触
患者的病处。”
“那本医书我看过的,科中许多疾病,譬如哺
期间的
腺炎、因生孩子过多的子宫脱垂……”
此时不能要求太多,比如做什么腺癌手术,子宫脱垂手术,这种在现代都得去大医院专门做的手术,此时想都不用想。
但正因如此,专门的科
医或许不需要太通晓医理。若是孙思邈的正经弟子,必然要从
阳五行这等最基本的医理学起。
“但科
医,可把这些都先搁下。只学
科疾病症状,然后学些药浴、按摩、缓解症状之法!”
“医最大的好处,便是让
患者可坦然解衣,
露疾病伤痛。”
数月内,自然学不成全科大夫,也学不成专的
科大夫。
但,饭要一吃。对如今的
子来说,若能有
医,能直接袒露,不,甚至只要能直接谈论起她们身上见不得光的病痛,都是一种安慰。
若是有能有些简单易行的法子,缓解些痛苦,就更好了。
媚娘见她越说越眼中发亮,也不由点。
“是,若是医,何须只能问病候与扶脉——有些
症候,大夫不好问,病
更是耻于说,估计也只能随意开些止痛楚的药喝一喝。”这些媚娘在宫外时都是亲眼见过的,她的母亲,还有后来住在杨家内,许多
都是这样过来的。
见媚娘点认同,姜沃自己却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够好,似乎缺了很重要的一环。
缺了什么呢。
媚娘见她苦思,就道:“此事绝非一之功,倒是先睡吧,你不要太伤。”
这贞观十七年的前四个月,随着废太子、立太子这些事,太史局上下何其忙碌。
连姜沃自己都暗中庆幸,还好,自己的体质提到了‘六脉调和’,若是原先的‘中之体’,只怕要累病个一回两回的。
此时媚娘就催着她洗漱,然后吹了灯,让她赶紧睡。
黑暗中,哪怕不用转看,媚娘也能感觉到姜沃没睡着,只怕还在睁着眼看床帐顶上盘算
医事,媚娘就道:“你这是要我捂着你眼睛睡吗?”
姜沃刚要辩解,媚娘又开堵住:“可别说睡不着这样的话。你跟两位仙师学过道家吐纳静心之法,还回来教过我,如何会睡不着?如今你先把这些思绪都屏了去,自然慢慢就
睡了。”
姜沃再没有话说,只好按照媚娘所说,开始调节呼吸长,让脑中一片空白,果然也就渐渐睡去。
然而她久违的做梦了。
姜沃久违地梦到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