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的《野望》,忽然前面投下一片影,还有一只手轻轻敲了敲桌子。
姜沃不用抬就知道是李师父。
他们常年手持卦盘的,手上的薄茧位置与持笔
的略有不同。
她起身问好:“师父。”
李淳风脸色却有些古怪,指了指铜壶滴漏对她沉声道:“过一刻后去袁师处,师父们有话嘱咐你。”见姜沃应了,李淳风忽然又踟蹰道:“嗯……还是过两刻,不,刻再去吧。”
他要先与袁天罡商量下。
姜沃应下,有点好地看了看李淳风:需知他们太史局的,专研历法星象风云气候,对于时间门上要比其余衙署的官员看的重算得清,李淳风小讲堂开课的时候就是如此,说是几时几刻开,就要开。
怎么今在这里,一刻两刻刻的纠结起来?
李淳风都要走了,又转回来道:“这一本诗册是方才邓王府上卢司马带来的?”
姜沃点。
李淳风直接伸手拎起来:“师父先拿走了,这等闲书完了差事再看,不要分心!”
说完就塞在袖子里装走了,准备回去先抖搂一下里面有没有夹带什么文字。
被没收诗集的姜沃:?师父今天是不是心不好?
*
李淳风直接去到袁天罡内室。
初冬已至,李淳风走在路上觉得寒意颇重,刺的脸上微微发疼。然而进门后就觉得一室温暖还带着清幽香气,又见袁师正在靠着熏笼晒太阳,如此正面背面都暖和舒服,他本直接就睡过去了。
看的李淳风都羡慕的酸掉了。
“袁师好惬意!”
袁天罡听到他进门,仍旧非常魏晋名士坦腹东床地靠在熏笼上:“也不甚惬意——你这不是来找事了吗?”
给李淳风噎个半死。
于是李淳风风度尽抛,立刻去坐在袁天罡对面,像撕一块巨大的膏药一样把袁天罡从熏笼上扯起来坐好,又将诗集塞给袁天罡:“看看!看看!袁师只顾高卧,难道徒弟是我一个的?”
袁天罡不得不拿着书坐直了,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啊?你这是又怎么了?”
他再能掐会算也不是真千里眼顺风耳啊,李淳风忽然拿着一本诗集跑来,抱怨这一句,难得把袁天罡出了一个茫然的‘啊?’。
李淳风就把方才见到的一幕与袁天罡细细说了。说的还提壶给自己倒一杯饮子喝,
却是一怔:“这是茶吗?似乎只有茗叶?没放别的?”
袁天罡点:“让你
心的小徒弟就喜欢这么喝清茶,也常送来让我喝,还说我偏好
食,多喝些清茶好。”
李淳风闻言,在焦虑中又升起一种欣慰心软,忍不住叹气道:“这徒弟咱们收了四年了,真是处处周到比儿也不差什么了。”
“但袁师,说句心里话,起初见她是个小娘子,我虽有收徒之意,但却没有收亲传弟子这般看重。直到确认她是个官,是无恩典不能出宫嫁
的宫中
,才下定了决心收为亲传。”
“并非我这做师父的,偏要看徒弟孤苦一世。而是一来咱们观她命相,是不宜早婚配的。二来,她作为子,能正正经经进太史局,一路做到六品丞,实不容易。”
“如今她年纪还小,学的时也不够,咱们二
的本事,她学到不过四成,只怕再学十年才能真正出师。”
“若是这会子弃了前程,去做了,真是前路尽毁!”
这般说着,李淳风又焦虑起来,甚至开始发脾气,对袁天罡道:“袁师也不管一管!太史局的事都扔给我一个罢了,怎么对徒弟也不上心?!”
袁天罡道:“你只看到卢郎君回眸而已,又不知小沃的心思,怎么就觉得自家孩子要抛了这太史局的差事,去嫁做?”
李淳风叹了气:“那不是普通
啊,是世家卢氏。那卢司马本
,又是难得的少年才俊。”
但在李淳风看来,什么少年才俊也不值得徒弟放弃太史丞的官位——男儿
长或许会一时误了正事,但
儿
长便是误了一生啊!
男机会多,便是做了许多错事还有
子回
金不换之说。男
一时为了感
不追求事业功名,之后一朝幡然,再想要去追逐也总有出路。但
子若是一时耽搁了,便一世再不会有机会!
远了不说,平阳昭公主如此经天纬地之将才,若非世,若非高祖之
,一世不过也就嫁做
寂寂无名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