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了一声“进来。”
便有个着皂色圆领袍的男子，满脸络腮胡，借着夜色
得门中。
裴慎顽笑道：“镇抚使如今是越发小心了。”
石经纶只苦着脸咧嘴一笑，阖上门低声道：“鬼鬼祟祟，实非男儿所为。若不是事
紧迫，我又哪里会夤夜前来？”
裴慎见案上画已
，便将其小心叠起来。
石经纶探了一眼，难免感叹道：“大
好定力！”火烧眉毛了，竟还有心作画。
裴慎轻笑：“这可不是画，是解你家指挥使忧思过甚，夜不能寐的灵丹妙药。”
石经纶一愣，只纳闷道：“指挥使不好男色。”这画中虽男生
相，容貌绮丽，绝非凡品，可指挥使又不是为了男色忧心。
裴慎不慌不忙地将画轴卷起，眼底冷意森森，只嘴上慢条斯理道：“这是我
妾。”
石经纶微怔，正欲相询，谁知裴慎下一句唬得他脸色一变。
“我赴任山西之时，她意外走失。”
意外走失？好端端一个妾，住在国公府里，哪里会突然走失？恐怕是逃了。
石经纶一时间竟不知该说什么，瞠目结舌了半晌，喃喃道：“这子莫不是个磨镜？”
若非不喜男色，何至于弃了俊朗清贵，位高权重的裴大，这不合理啊！
裴慎握着画轴的手攥紧，几要将那画轴攥裂开，半晌他冷笑道：“你且将此画拿去，帮我查一查画中如今去了哪里？”
石经纶拱手应道：“是，大！”语罢，又道：“可这与指挥使又有何关系？”
裴慎淡淡道：“段仁冤死狱中，宣大总督的位子空了出来，林少保和陈阁老两派为了这个位置相争不休。”
石经纶低声道：“裴大战功赫赫，又刚一战定鼎宣大，今
陛下还夸赞裴大才猷谙练，
履清勤，朝野上下俱传，只说裴大将要赴任宣大总督。”
出
的椽子最先烂。被皇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夸赞，四面八方都是嫉妒艳羡的眼，哪里是好事？
裴慎暗自警醒，便笑道：“你且告诉陆指挥使，我无意宣大总督的位子。”
“为何？”石经纶蹙眉道。
裴慎只笑了笑，没说话。
他今年二十四，从二品巡抚，已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若得了宣大总督的位子，便是二十四的正二品高官，太过显眼。况且过早登上高峰，到了赏无可赏的地步，功高震主的下场尽皆知。
此时此刻，原就该压一压，沉一沉。积攒功劳，厚积薄发，到了三十余岁，便能一举阁。此其一也。
其二，林少保和陈阁老，两派马争宣大总督争得厉害，他此刻卷进去，恰是政
最为暗流汹涌的时候，再想脱身就难了。
其三，作为宣大总督强有力的竞争者，他自愿退出，别管是林少保还是陈阁老，总给饶些好处给他罢。同乡同年们的职位，也该往上提一提了。
其四，便是要放弃宣大总督的位子，来保住陆指挥使。
“陆指挥使不是正忧心陛下想让林通来担任锦衣卫指挥使吗？”裴慎笑问道。
底下的位子要被抢了，能不忧虑吗？
石经纶也不知他为何转了话题，只点道：“那林通虽庸碌，却是林少保之子，婉贵妃弟弟，颇得陛下信重。”
裴慎便笑道：“你只管告诉指挥使，且叫他去助林少保争得宣大总督的位子即可。”
如今俺答败退，宣大五年无大战，换一个庸碌的林通上去，只要不瞎搞，老老实实当个木，并无大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