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陈婤把麝香丸交给絮儿时,特地详细解释麝香丸的副作用,以免絮儿像姑姑那样误用。
至于陈婤本身,她开始採用麝香丸时,已有十七八岁,发育已完成,难怪直到用过了九颗以后,经血才锐减到难以受孕。况且根据御医所言,真正的主因是她在西域大斗拔谷所受的经期冻伤。不然,如果她还要在伴随圣驾远行之时避孕,多半仍需要再用麝香丸。
既然那次冻伤带下了长期的月经病,陈婤自知过少的经血量必然无法孕育胎儿,后来再陪伴皇帝出巡,就不再取用麝香丸了。那时候,她并不曾为此感到丝毫遗憾,反而觉得经血变少了很轻松。
甚至,陈婤发现自己乌亮如黑缎的长发变得更浓厚了,猜想原因多半是医书上所谓的“发为血之馀”,经血消耗较少,就有较多血液来濡养发根。记得姑姑说过,陈国张贵妃有一头长长垂过腰部的美发,或许那也是麝香丸减少经血、转移养份所造成的功效...
本来,陈婤只是年纪尚轻,而心境更是稚气未脱,出于爱美又爱玩的心理,宁愿打扮得漂漂亮亮,一趟又一趟陪侍皇帝出游,不必为了养胎而无法动身,才一直无心要孩子。自从一年前得知姑姑自尽的真实原因,陈婤则越发认定了自己还好没为皇帝生孩子,否则那就更对不起姑姑了。
直到改嫁给张忻之后,陈婤不要孩子的决心才有所动摇。因为张忻并不像杨广已有子女,所以陈婤为他着想,就趁着经期来了,如同咨询大夫那样问道:“这种月经病能不能调理?还有没有生育的机会?”
张忻郑重答道:“这种月经病要是慢慢调理,也许能治得好,不过无须强求,因为从脉象看得出来,你先天体弱气虚,恐怕不太禁得起怀孕生產。难怪你在大隋后宫的时候,御医从不曾试图努力给你治疗。目前天下大乱,说不准何时得要逃难,那就更不宜怀胎了。”
陈婤听了,不禁讶然问道:“难道,忻哥你不想要个孩子?”
张忻坦然笑着回道:“说实在的,我这人地位不高,偏偏眼光太高,因此,我原以为自己会终身不娶。那么,如今有了妻子,已是多得了。至于有没有孩子,就不妨顺其自然。再说,大哥在关中的老家有五个儿子,够给我们家传宗接代了。”
这番话很感动陈婤,也总算令她安了心。她生性最怕亏欠任何人,只要张忻不在乎有无子女,她就再也不必为此顾虑了。
在徐州城内,夫妻俩只住了三天客栈,就租了大街上一个店面,开了一间药铺,后面连着的小屋与后院则作为住家,雇用了一名大婶白天过来帮忙煮饭、洗衣、打扫。娇生惯养的陈婤做不了家务事,但是凭着记忆力过人,迅速学会了识别各种草药,可以充任张忻的助手。
不过,陈婤都在药铺后面的小房间里做草药分类、成药调配等工作。张忻不让她拋头露面,唯恐她的美貌会引起男人们注意,惹上麻烦。陈婤认为忻哥未免有点过虑,却不否认时局混乱,还是小心为妙,就不到药铺前檯去。反正她听力极佳,张忻与顾客们的对话,她隔墙都听得清清楚楚。倘若前檯哪一种药卖完了或送完了,她立刻会前去补充,但在通往前檯的门洞后面止步,喊忻哥来拿。
张忻果然说到做到,在药铺门口贴了愿给穷人免费施药的告示,只向付得起药费的病人收钱。他好心有好报,在民风纯朴的徐州,买得起药的小康家庭并不贪这点小便宜,因此,药铺还是有些收入。更令人安心的是,由于张忻向来省吃俭用,他的存款相当多,即使药铺偶尔有入不敷出的时候,他也有钱可贴补,加上陈婤还有不少珠宝,两人足以保障衣食无忧。
在生活日趋稳定之际,张忻与陈婤念念不忘亲人的安危。张忻时常向外地来的顾客打听中原局势,结果,在阴历五月接连获知了留守洛阳的大隋官员们拥立皇孙杨侗登基,改元皇泰,但占据大兴的唐国公李渊竟然逼迫傀儡皇帝杨侑禪让,改元武德!
张忻与陈婤都心向大隋。儘管张忻难免暗中庆幸,驍果军叛变才让自己得到了婤儿,但是他事先并不知情。他原以为,驍果军只是打算集体逃跑而已。他一向思想保守忠贞,自视为大隋臣子。假如哥哥张愷早把弒君密谋告诉他,那他必然会反对。
这时候,张忻仍与陈婤立场一致。夫妻两人谈话时,李渊是他们俩口中的乱臣贼子,而杨侗的政权才是他们俩认可的正统。唯一的问题是,杨侗不可能原谅驍果军弒杀他皇祖父的罪行,宇文化及也就决不会向杨侗投降,双方迟早必有一场血战,那么,在宇文化及那边的张愷、萧皇后、杨絮等人,岂不都有危险?张忻与陈婤难免为此而烦恼不已...
这份忧虑不久即成为事实。民间的瓦岗军首领李密于阴历六月上表归降杨侗,不久即奉旨去讨平宇文化及,在阴历七月大战宇文化及于童山之下。李密为流矢所中,左右奔散,全靠一名猛将秦叔宝仗义捍卫,李密才得以死里逃生。后来,秦叔宝又攻打宇文化及。宇文化及一路溃败,退守魏县(属于后世的河北省)。
张忻与陈婤在徐州风闻了北方的战况。到了阴历九月,他们俩又听说了宇文化及在魏县自立为帝,建元天寿,国号许。
只不过,传到徐州来的消息皆为隻字片语,张忻与陈婤得不到详情,不知张愷是否追随宇文化及到了魏县?张忻为哥哥张愷担忧,经常做恶梦。某一夜,他梦见了大哥私自溜出魏县,而宇文化及派兵追捕,追兵从后面一箭射中了大哥的颈项,大哥坠马...
“啊!大哥!”张忻在恶梦中大叫出声,惊醒了睡在他身边的陈婤。
“忻哥,你醒醒!”陈婤连忙坐起来,推一推张忻,把他唤醒。
张忻醒了,一翻身坐起来,就紧紧抱住了陈婤,心有馀悸说道:“我梦见大哥偷偷从魏县逃跑,宇文化及派兵追杀大哥,太可怕了!”
“那只是一个梦。大哥一定还好好的,没事!”陈婤依偎在张忻怀中,一边伸手轻拍他瘦削的背脊,一边柔声说道。当然,她并不确知张愷是否真的无恙,只是必须如此安慰张忻。
“婤儿,我从小父母双亡,大哥是我唯一的亲人。”张忻抑制不住满腔激动,哽咽道:“在这世界上,除了大哥,我最亲的人就是你。我不能没有你!无论如何,你要答应我,永远陪伴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好,我答应你。请你别再难过了!”陈婤宛转劝道,耳畔却忽然廻响起了杨广霸气的声音:“你得要为朕而活!你懂不懂?朕不能没有你,一辈子都不能没有你!”
那是在西域大斗拔谷的生死关头,陈婤初次感受到了杨广用情之深。只不过那时候,陈婤以为自己仅仅是姑姑的替身,就没有用心去体会,反而是在此时此刻回忆起来,才真正领略出了自己之于杨广,曾有多么不可或缺...
“朕只要你答应朕,永远陪伴朕!永远不会离开朕!”杨广雄浑的声音又浮现于陈婤耳畔,激起了陈婤满眶热泪。
陈婤任由泪水奔流。她希望在无灯的黑夜之中,张忻不会看见...
高傲的杨广与谦和的张忻,截然不同的两个男人,所表达的感情需要竟是如此一致!陈婤驀然发觉,自己不知为什么,特别能够满足男人的感情需要,尤其能够抚平他们的心灵创伤...
受了恶梦惊吓的张忻拥抱着陈婤,渐渐开始在陈婤身上摸索,脱去了陈婤当作睡衣的内衣与衬裙。两人在黑暗中相濡以沫,相依为命的感受加深了肉体交合的紧密...
由于张忻日夜担忧大哥张愷的安危,他一旦听闻宇文化及手下有些士兵逃往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