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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间,窗上传来两声轻轻的敲声,林子耀的声音响起,“玉儿表妹,我给你拿了吃食,还有炭,你且先用着,姨母再过两个时辰也就放你出来了。”
他踩在一片湿泞的枯叶之上,本想再说几句软话,最后觉得自己再三此番实在是有失颜面,犹豫片刻将东西放下后便又离去。
听见脚步声消失,施玉儿便起身将窗外的布包与篮子里的木炭拿进,比起在此处冻出个好歹来,她更宁愿接受林子耀的东西。
篮子里的炭丢进去后,屋内的温度便渐渐开始升高,她将布包打开,露出里面两个洁白的馒来。
施玉儿拿了一个馒后便将剩下一个递到沈临川面前,“我只吃得一个馒
就饱了,你也吃一个。”
她实在是饿了,也不管沈临川如何反应,便小咬着馒
吃了起来。
这馒不是方蒸出来的,并不松软,而是有
淡淡的油烟味,有些冷硬,吃进嘴里掉着细细的渣。
她吃的有些急,又没有水可以润嗓,一时不慎噎了一下,咳到面色涨红,好不容易咽下去,竟然没了再吃的兴致。
“你是因为他才被关进来的?”
“嗯?”施玉儿转,见他将馒
揪下来一小块放进嘴里,仿佛方才说话的
不是他一般。
“是我做错了事……”
她担心自己说错话,心中分明想要将苦闷一脑的倾诉在无
的角落,可待到真正有
问起时却又如哑
般没了言语。
她太懦弱,太胆小,却偏又倔强,怀揣着渺无的期望,信生总不该一直这般艰难。
施玉儿红了眼,这话并不是她的真心,她哪里做错过什么事,她生如浮萍随波逐流,哪里有资格去做错事。
这句话说出来底气不足,她知道自己若是顺了林子耀的心意,那定然不会过的如现在般艰难,可她不愿,她宁愿面对真实的险恶也不愿见虚假的意。
沈临川握着掌间冰冷的馒,将最后一
咽下。
他的眼前是一望无际的黑,他看不见任何的光亮,却莫名能够想象出此时身侧轻蹙的眉间与嘴角的苦涩。
世间经受苦难者几何,可他不是菩萨,并不能渡。
他如今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的教书先生罢了。
沈临川思量片刻,听火盆内木炭燃烧的声音,半响,才沉吟问道:“可你真的做错了么?”
闻言,施玉儿惨淡一笑,蓄在眼眶中许久的泪珠无声滑下,搁在膝上的馒滚落在地,“是啊,我何错之有……”
作者有话说:
好想快点看他俩好上哈哈
第七章
“我何错之有……”
施玉儿一时间哽咽到不能出声,这些天来积攒的委屈尽数涌上心,她觑了一眼这瞎子先生,好笑般说道:“你虽眼盲,但却是个心实的。”
她的委屈只维持了一瞬,便又恢复到平静的模样,她知晓多说多错,不如不说为好。
沈临川一直微侧着,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眉间微拧,双手
握住自己的拐杖,抿了抿唇,重新回正目光。
他的宽袖拂在罗圈椅扶手之上,沾了些灰尘,但那些沉重又狼狈的灰尘却并未折损他的清隽,他遗世独立般坐在那儿,在昏暗的祠堂中却像是被囚在此的谪仙。
施玉儿的泪很快便止住,她缓缓叹了一气,望着细碎光斑中漂浮在明光内的灰尘,看它们聚集后又擦肩而过,不过片刻的
汇,不由觉得自己不也就如这浮尘般没有着落。
“先生,你博学多才,可否为我解惑?”
她轻启丹唇,苦笑道:“是否世皆苦,不止我一
在这世间受难,可这苦难何
才有结果,结果又会是如何……”
“我从前想,这世间受苦之何其多,定不止我一
,可是如今我却发觉以此来宽慰自己实在太难,我做不到如此豁达,也咽不尽这些苦难。”
她觉得这个问题或许该去问问诸天佛,为何要让她双亲皆亡,让她居篱下,整
惶恐……
一个自己尚且命运多舛的眼盲夫子,能为她解什么惑?
她的低垂着,瑟缩着隐藏在
影之中,在明与暗的
界处,仿佛就连最微弱的光都照
不到她的身上,宛如即将开败的茶靡,在默默享受着自己的最后一刻菡萏。
沈临川缓缓站起身来,执杖的左手在地面画了一个虚圈,他望不到施玉儿的方向,只能照着那个圈的地方说道:“世亦不尘、海亦不苦、彼自尘苦其心尔……”
他的声音仿佛从数万里之遥的虚空混沌传来,施玉儿听得懵懵懂懂,她虽读过书,但也不过是浅学了四书与训罢了,此时她听沈临川说话,半响,才觉得迷雾散去,听得真切。
什么苦其自身,什么心明澄净,她才听不懂,她最后只大概得出一个很浅显的道理来。
这个盲夫子在告诉她,是因为她顾虑太多所以才会觉得寸步难行。
施玉儿缓缓抬,盈满雾气的眸里有一丝不解,又问他,“可我寄居于此,与外界几乎失了联系,做不到先生所说的那般豁达。”
沈临川微微摇,虽不是佛,却也替她将这个迷解了下去,“施家族内觊觎你双亲遗产之
数不胜数,你如今本就孤身一
,又何惧……”
他的话未说完,门便传来铁链相击的声音,施玉儿如梦方醒,将火盆塞到供桌之下,紧盯着门
的方向。
沈临川未再继续说下去,他想,或许施玉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
族中有掌权者,且她身有双亲遗下的不菲财帛,无论是在何种况下,总会有
为了财物而愿意得罪施二叔一家,将她接走。
门铁链响个不停,似有
正在开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