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与剑对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她回了自己的院子。
这里安静得多，周围都是耸立的绝壁， 山雾流动着与云岚纠缠，合为雾蒙蒙一片，院门
那棵秃得只剩叶子的大树下，苏韫玉和仍旧用傀儡身形在楚家游
的楚南浔正在等她。
“怎么回事？”她走上去，开门见山地问：“我在
澜河没听说这事，你们知道些什么，别拐弯了，直接告诉我吧。”
楚南浔伸手揉开紧蹙成一团的眉心。
自从他弄清楚这事后， 就一直是这幅模样。
苏韫玉想了想，也顾不上斟酌字句：“我们才回来， 就被伯父叫过去敲打审问了一番，估计是怕你翻脸，没动我们，正好南浔兄也想见见他。这一见，发现他很憔悴，
仿佛一夕间老了很多，让我们滚出门的时候，正好身边从侍来禀报，和他说，夫那边今
又遣来找了，还是不见吗？”
说着，他指了指楚南浔：“我是外，不懂你们的家务事，南浔兄却下意识觉得不对。其实我也曾听说，伯父
淳厚，刚正不阿，如果不是触犯底线的事，通常不会给自己夫那样下不来台的难堪。”
避而不见，还闹得皆知，可不是下不来台吗。
苏韫玉不懂楚家的家务事，楚明姣身为这家中的一员，她是知道的，所以很快明白过来楚南浔说的不对，是怎么个回事。
楚滕荣是那种典型的世家培养出的继承，娶妻，看的是利益和合适，他是男，却不耽于美色，相比之下，家族的责任与发展，才是他最最放在心上的事。他不
楚明姣兄妹的母亲，也不如今的夫，但对这两位枕边，他抱有夫妻间应有的尊重与重视。
换做是楚明姣，听到这话，也会觉得不对。
楚南浔接过话：“这位大夫，向来落落大方，极有分寸，没出大事，父亲不会晾着她，她也不会如此固执地求见。见完父亲，我和韫玉就着手去查其中内。楚家的弟子被下了封令，又都事不关己，起初，谁也没提这事。”
后面，他派汀白和春分出去外面打听，又在各处排查时，恰巧听到太上长老那一支的两位弟子暗中谈论。
“这段时间，楚家心惶惶呐。”其中一个嘴里叼着
叶子，含糊地瞥着山下，没过一会，又自己纠正自己：“哦，也不止楚家，山海界各大世家的，怕都睡不着觉。”
另一提起这事就躁，声音粗犷：“让赴死是不是也得有个正儿八经的由
。楚南浔下
潭才十三年，苏韫玉死也才不到一年，现在一选选十个，这算怎么回事？”
“谁知道呢。”
“真是可怜了楚南浔，那么好的天赋，我家老痛心疾首了好几年。”最先开的那个耸耸肩，目光冰冷：“要不是他……楚行云那个蠢货，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就他，也配想楚家少家主之位。我看，还不如楚明姣，或是楚听晚去夺这个位置叫来得服气，至少，前者实力有目共睹，后者会审时度势，脑袋聪明。”
说起来，也是怪，若是单纯按天赋排列，楚明姣才是公认的榜首，连楚南浔都要退一
之地。
怎么，因为有主竭力庇护，潭也来欺软怕硬这套？
“潭倒是喜欢逮我们楚家的，楚听晚一死，楚家少家主之位，只怕是真要落到那蠢货上。”
“……”
楚南浔的脑子，在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骤然懵了一瞬。
后面再一打听，所有的事都浮出水面。
两月前，恰是楚明姣
开界壁去往凡界的第二天，潭沸腾，主及一众祭司赶到，发现潭又给出了填潭选，这次，一选就选了十个。
楚听晚赫然在列。
秋末冬初，灿灿的阳光并不灼热，落在几脸颊上，拂出一片暖意，楚明姣却被刺到了一样，止不住眯起了眼睛。
一片静寂中，楚南浔声音沉涩：“我在想，潭动，是不是因为本该被填下去的我们并未被完全吞噬，它觉得被戏耍了，所以动怒，变本加厉。”
他不是个会把自己绕进去的，但所谓当局者迷，因为这事发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看上去和他有千丝万缕的
系，所以免不得将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不是。”
楚明姣目光坚定，语气冷静极了：“你听我说。这些年，我翻过数不清的古籍典书，在楚南浔之前填潭的，能找到具体记录的有十个，这十个里，前七个填潭的相隔时间都在一千年左右，没有很大悬差。”
“可后面就变了。”
“第七个与第八个之间，时间从一千年缩到了八百年，再往后看，第八个与第九个之间相差了七百年，而第九个与第十个，仅仅相差了六百三十年。这第十个之后，才是你，你和上一个填潭之间，只差了五百年。”
苏韫玉眸光邃下来，喉结滚动，沉声：“你的意思是——”
“是。”楚明姣应得没有半分迟疑：“这也是为什么，好端端的，在主还没出世时，祭司殿那位大祭司就做主将界壁封死关在澜河里的原因——时间久远，逝去的总有被遗忘的一天，可祭司殿知道这其中年数的变化，你们以为，他们此举，是在未雨绸缪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