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们还是我,都受不起姑娘的这份感激,他们是为霁明兄不平,也是为他们自己不平,而我……”
何仲平眉眼郁郁:“而我,对霁明兄有愧。”
“若非我将他的策论诗文说了出去,也许事情根本就不会发生。倪姑娘为兄长伸冤,在云京承受百般苦楚,可谓贞烈,若此时我无动于衷,又如何对得起霁明兄在云京对我的处处照拂?”
说着,何仲平一手撑在桌上站起身来,郑重地对着帘内的倪素弯腰作揖:“倪姑娘,以前我处处怕事,但如今我已想得很清楚,若吴继康不死,我愿随你继续伸冤,天理昭彰,来日方长。”
何仲平也没待多久,身上受着伤,他是坐不住的,只与倪素说过几句话,便离开了。
房门大开着,日光浅浅地在地面铺陈。
倪素趴在床上,好像嗅到了空山新雨后的清爽味道。
她看到那道墨绿的身影立在窗棂前,残留的雨水滴落在他手中的书卷上,他在凝视那滴弄湿书卷的雨露,最终白皙的手指在纸页上轻轻一拂。
她昏昏欲睡,心内安宁。
——
正元帝因头疾而暂未上朝,朝中没有几个官员能见到在病中的官家,唯有孟云献连着几日进了庆和殿。
“你说,谏院与翰林院的那帮人究竟是在为什么而闹?”
正元帝今日精更欠佳,躺在龙榻上,声音有些虚浮无力。
“这个中缘由,臣如何得知?”孟云献立在帘外,垂着眼帘,恭谨道,“只是如今民情翻沸,百姓皆称赞倪青岚亲妹至真至烈,何况还有一帮年轻士子也已为倪青岚受过刑,官家若不尽快对重阳鸣冤一事做出决断,只怕……”
“只怕什么?”
“只怕宗室之中,皆要以为官家此番推行新政决心不坚,毕竟国舅吴继康此番舞弊恰好是在冬试,而冬试是官家您为新政选拔人才而特设,冬试是再推新政的开端,若开端不好,又何谈万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