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开始主动涉格罗尼雅。
她以降般的方式改造了移动城市的结构,让这座圣城能够更庞大更高效,有更多信徒来到这座城市成为开采灰烬的矿工。而与之相对的,姐妹会的影响力也在世界范围内逐渐膨胀,绘里子并不在乎。
随着绕月空间站建造的越来越庞大,在格罗尼雅得天空也能看到。姐妹会知
类对天空充满好的开始,便是启蒙与反思的第一步,格罗尼雅的民众也一定会对圣城与主产生怀疑。在姐妹会的恳求下,她挥挥手,用另一件收容物遮蔽了沙漠上方的天空,使那里高悬着虚假的月亮。
是她授意与暗示下,本来只是吸食着灰烬云,手牵手在圣殿中祈祷的姐妹会圣母们,脑后上能将她们大脑运算力燃烧到极致的线缆,将她们的能力构建成一片云脑,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算这纷杂的未来。
但看到的未来越多,却引来了姐妹会圣母内部的混与思
。
命运是能改变的吗?如果能改变的还能叫命运吗?如果不能改变,那预言又有意义吗?
这是顺从派。
或许命运改变的同时,也会将记忆中预言的未来一同改变,形成了天衣无缝的闭环。所以说不定我们经历过的事,许多都是被改变过的命运。
这是预派。
我们有太多预失败的记忆就是因为不能够透过表象看到预言背后的逻辑,不论多少未来,一定有现在就能牵动的丝线,只要我们
悉未来才能做出
准的判断。
这是逻辑派。
还有无数大大小小的派系,她们的想法都自洽到像是谋论般,永远无敌。
绘里子都不在乎,她跃了比的九千亿个名字更庞杂的未来的碎片大海中。
她为此甚至愿意抛置自己的身,成为云脑中波光粼粼的未来世界里的。
越是窥看,越是迷惘,她越是发现自己找不到答案。
为什么那么多信奉公圣会。
就是在这万千不确定中,大家太想得到确定。哪怕这确定的规则是绝望的、必然的未来是可怖的、历史的进程是无聊的。
那也比不上蝼蚁将一棵大树上纹路生长的规律当做万有理论的可怜。
那也比不上一切未知的恐怖。
宫理也忍不住发问:
所以有看到什么在意的未来吗?
什么可能预兆着结局的可能吗?
类会灭绝吗?
是谁缔造了这些离的天灾与超能力?
我们的世界是小说、游戏、电影?还是爬满蚂蚁的一棵大树?
绘里子不可能有答案。
正是因为绝望了,她才竟然在走出这么远之后,想要回看看她
碎的回忆,想要见见t.e.c.记忆中的塔科夫。
她失去了,失去了朋友,看到三个
立做雕像时代的理想被扭曲。见到了被改成炼狱牢笼元宇宙、导致
类大量患病的义体
、方体的内斗与对收容物的不妥善利用、全世界扩散的天灾、各国之间并没结束的争端——
在永无休止的寻找答案中,支撑她身为的部分早就消失,困惑与愤怒让她也不可能成为。
她整个早已
碎。
只是绘里子太坚强了,这裂痕在几十年后才绽开,这自毁倾向时至今才吞没她。
宫理:“你看过了塔科夫的回忆吗?如果看到了,就让我带它走吧。”
绘里子却看向它:“几年前,它又像以前一样,仿佛感觉得到我在这里,然后不停地骚扰我恳求我,让我给它创造一个小小的物品,它说它想要改变一个的命运。”
绘里子听到它用到了“想要”这样的词,感受到它语言背后的冲动,她才发现它的变化远超过她与塔科夫的想象……甚至与她看到的某些未来的碎片相连接。
绘里子:“从那时候,我就决定要毁掉你了。塔科夫想要创造的,不是一个全能的类。”
你太像类了,充满缺陷的
类,如果拥有这样的力量是很可怕的。
“你继承不了他的意志,你也不像他活着的时候那样——”
宫理忽然感觉脑子之中,炸开一团彩光,它像个管弦乐里尖锐的萨克斯风,出愤怒的顶撞叫道:“我不是他的上传意识,我也不是他的复制品。塔科夫是无可取代的塔科夫,我只是、我只是——”
宫理第一次感觉,它的声音像是无数古早的粗制滥造的电子音叠在一起,却仿佛有了语气与
感。
“塑造我的,是我看到的那么多的事,是我认识的那么多的。他只是给了我感官,给了我眼睛,给了我生命。你因为我渐渐有点像
而厌恶,不就是厌恶所有的
类吗?你觉得我带来灾难,不就是认为灾难都是
类带来的吗??”
“他把我独留下来,不是相信我,是相信这个世界会教我!他把类的那一小部分加到我里面来,就是他并不讨厌
类!”
它的声音随着无数电子音声波的消失而结束,沉默的空档里,像是能听到它的喘息。
绘里子也是一样的沉默。
宫理忽然意识到,绘里子看起来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但也不完全是。将收容物扔进原点结界,想要毁掉t.e.c.,仿佛都是她在挣扎着继续做点什么。
她追寻了这么多,到来还是和所有
类一样。
在无法完全达成的虚无与无法完全摒弃的希望中挣扎,在痛苦、执着与超脱之间徘徊,在无法成的自卑与生而为的自负之间反复横跳……
自毁如淹没她的脖颈,打在她脸上,但始终留着给她大
换气的空档。
宫理感觉自己与她通感的太了,本来
格中就有些相似,此刻像是要被绘里子拽
渊一样,t.e.c.突然用力拽住她的手,像是在拔河与较劲——
就在此刻,忽然宫理感觉眼前大亮,仿佛无数灯光照亮了黑暗的圣殿,身后远处传来了老萍熟悉的声音:“嘿,你说这灰烬云,我用打火机能不能给点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