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妾能否问世子一个问题?”
“说。”
片刻犹豫后,她道:“世子您,究竟为何这样做?”
“你方才没听见他们说么,我是个不忌纲常的,想做便做了。”
撒谎。
纵然有谢阳初的事在前,虽然她恨他骨,同时她也明白,他对张氏绝对有目的在身。
而这个目的已经显而易见,他就是要让张氏陷这样私通舆论的浑水之中。
对于他这样做的原因,她非常好。
到底甚么原因,能让他直接搭上自己。
前世,薛策说过张氏为心狠手辣,服侍她的婢
常常被打骂,甚至还有
莫名消失,因为彧王宠
,也没
敢多说一个字。
难道张氏伤害到了他的?她心想。
她抬眸,不经意瞥向他身后,身后走廊上,一位面容清冷的子吸引了她的注意。
那像是已看了他们许久,看样子应该是来找谢政玄。
子迈步正要过来,一声稚
的声音打断了对方。
“三兄。”
闻声,他们同时往右侧的小门一看,原来是谢苌宜。
谢苌宜三两下挣脱开身边侍婢的手,跑到他面前。
望着眼前跑来的小儿,他起身将谢苌宜接住抱起。
他声音温柔宠溺,“小苌宜怎么不在房里待着,跑来这里做甚么?”
这是晏枎虞第一次见他和谢苌宜相处的景像,他很少会露出温一些的笑容。
“苌宜知道兄长在受罚,不想让兄长一直跪着所以才跑来,苌宜这就去给阿耶求,让他不要再罚你。”
“苌宜……”
谢政玄刚握上谢苌宜的小手,王妃冰冷又绵长的声音从堂厅门传来。
她步调端庄的向他们徐徐走进,如画一般的面孔上在看到谢苌宜后才生出一抹慈。
“阿娘……”
谢苌宜一张小脸像是有点害怕。
王妃近身的婢见状对旁边
使了个眼色,另一位婢
立马过去把谢苌宜哄回王妃身边。
谢政玄没有阻拦,作为曾经他的枕边,晏枎虞明白他是不想让场面难堪。
在重视的妹妹面前,他不想和彧王妃有争执。
这似乎是他们母子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彧王妃也没有立即就责问他。
王妃对这个小儿非常
护,前世谢苌宜被
谋杀后,那时她差点因悲伤过度没缓过来。
此刻谢苌宜的害怕,完全是因为自己忤逆了彧王妃的命令而有些发怯。
身为母亲,彧王妃不很喜欢她整天追着谢政玄跑。
“阿娘不是让你好好跟着师傅学画,怎么还跑过来?”
相比前面说话那阵儿,此时彧王妃的语调很温柔,也很宠溺,连带着目光都要柔和许多。
“苌宜只是想来看看临哥哥,阿娘,你能不能告诉阿耶,兄长他不会做错事的,不要再让他跪着了。”
彧王妃弯着腰与谢苌宜说话,“我们苌宜年纪还小,这些事不是你该心的,阿娘让阿嬷先送你回去,好吗?”
在这样一副慈的画面下,她观察着他的表
。
她不知他心中是否会觉得难过,准确来说,经过她死亡那一幕,她已经看不清他。
同是亲生子,却被区别对待,他的心中究竟会作何感受。
她没由来忽地想起,嘉永四十九年彧王寿宴,身为嫡子,他却被拒之门外,在那扇沉重的朱红色大门外,她陪他在雪中站了两个时辰。
无尽大雪中,他用一双生的极为好看的眉凝视着她,轻声问:“以后,你会离开我吗?”
那是他第一次表露出那样略带悲凉的态。
之前她信奉终有心,相信他固然强大,但亦有脆弱之处,就像王府的
将他们拒之雪地那晚,她从他眼中看到的些许想要掩盖的悲伤。
世道他无
,是她说他亦有
。
现下再回想起这些,他曾表露出的那一点点脆弱,许正是诱她局的表现。
毕竟那时他只要稍稍招手,她就心甘愿随他而去。
............
还是年纪小,没几下谢苌宜就被哄回了房里,顺着小门恋恋不舍离开。
待场上唯一个能缓和氛围的走后,王妃脸上的表
缓缓变得冰冷。
晏枎虞以为她要大发雷霆,她却侧身准备离开。
路过谢政玄身边时,彧王妃停下了脚步,看也没看他道:“让我丢一次脸看来还不够,真是印证了吴道长那句话,不是你夺走你兄长的气运,我又怎么会输给一个贱,你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面对如此诛心的话语,谢政玄扬唇,姿态轻松,“所以母亲怎么没一开始就掐死我,若是直接将我杀死襁褓中,母亲还能省不少心。”
“哼,”彧王妃冷声,“你要是实在恨我,不如哪天提刀了结了我,做你的母亲,实在对我来说是惩罚。”
听着这些话的谢政玄,一脸无动于衷,这样的言论他已经听了千百次。
“丢母亲的脸?母亲不是说过,我从来不是你的孩子,是不是类似的话说了太多,母亲已经不记得了。”
母子俩之间剑拔弩张,晏枎虞不由得感叹,血缘关系,在他们之间看起来跟落雪一般脆弱,融一下就没了。
她知道,彧王妃和彧王一样,都不喜谢政玄,虽然原因尽不相同,但他确实是爹不亲娘不
。
如此近距离看他们母子针锋相对,她倒也不是第一次,之前每每看到如此场景,她都要心疼他好几分,如今却是连心疼也没有了。
“我确实不记得,就像我不记得何时生下你一样。”
彧王妃目视前方,“如果这是你对王府的报复,或者说是对我的报复,你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不过我劝你适可而止,不要让家族跟着你蒙羞,因为你我已经丢失了很多东西,但凡你还有点,就不要再做出这样畜生般的事,让我在整个王府丢脸,让太傅府跟着你丢脸。”
可谓字字句句都扎心。
彧王妃始终语气很冷,撂下这句话后,她停也不停就带着离开。
待王妃走远,他们两之间也陷
到一种莫名的沉默之中。
晏枎虞偷偷瞧了跟前的谢政玄一眼,他发现了她的举动,张还是那副淡薄的语气,“想看就光明正大看,不用躲躲藏藏。”
他声音依旧凉凉的,听不出难过与否。
即便这不是她第一次见他们吵架,却是第一回听彧王妃话说的这样重。
晏枎虞站直了身子,慌忙否认,“没,妾甚么也没看。”
谢政玄看她惊慌的模样,嗤笑了声没再说话,一双如墨沉水般的眸,静的像是激不起一点波动。
一瞬间,她似乎看到了弱冠后的他,一朝尚书左仆,万
之上,权利盖天,意内敛。
晏枎虞不得不承认,也许他这样的,就应该踏上那样的位置。
冷血的不像一个。
“世子。”一道听起来有些沧桑沙哑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晏枎虞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