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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的事陈绵绵记不太清了。『地址发布页邮箱： ltxsba @ gmail.com 』
大概是辅导员脸红一阵白一阵，硬着
皮走过来跟她道歉，说不好意思没注意，希望她不要在意云云。
并且竟然在此之后的评奖评优之类的活动里，都没有再为难过她。
还有很巧的一点是，第二天她就接到了程母的电话，说
想要邀请她去家里住一段时间，不知道她有没有空。
她当然有。
之前抱着不想再麻烦别
的心态，默默排除了这个选项，又在老好言好语地说想要有个
孩儿陪的时候，没忍住说了好。
其实现在想来，这段记忆在她这里已经像被阳光
晒过的旧胶片，褪色到有点模糊了。
唯有少年站在夏
林荫下，冷淡又不耐，却还是抱着篮球，遥遥投来一眼的模样，分外清晰。
像众多模糊记忆里特意上了塑封的片段，闪亮又鲜活，成为她逐渐走向程嘉也路上的一道石阶。
可是……
陈绵绵此刻坐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地方，宁愿垂眼默记天青色瓷碗边上的花纹，也不愿意抬看对面一眼。
如果当时她知道，短短两个月如同梦游一般的暂住生活，会成为她后来生中不可磨灭的一个转折点时，她一定会在那通电话打来时，安静地说“不”。
或者在程嘉也看到她前，就一言不发地转身走掉。
从别那里得到的快乐和痛苦，永远都是等价的。
提前预支的快乐到了一定的节点，就会用痛苦来偿还。
而她现在才懂。
“绵绵？”老的声音在旁响起，平和而缓慢，带着老年特有的通透，把从漫无边际的回忆里拉回来。更多小说 LTXSDZ.COM
“你在想什么呀？跟你说话，都没听见啦。”
陈绵绵摇摇，“不好意思，你刚刚说什么？”
“这孩子。”程母笑着，重复了一遍，“问你，在学校住得习不习惯，舒不舒服。”
程补充道：“我听嘉也说，你们一间宿舍好多住呢，会不会不方便？”
“没有很多。”陈绵绵被逗笑了，“就四个一间，还好。”
“没关系的，我本来也准备搬出去住了，最近已经看好房子了，等有空的时候就可以搬。”
程母叹道，“这孩子是能过苦子的，不娇气。”
陈绵绵低喝汤，在心里默了一默。
可能也只会有这种家庭的，会在住四间和过苦子之间划上等号。
她的确是能过苦子的。
但住不漏水不灌风、24h电源与热水供应、基础设置完善的四间这件事，并不包括在内。
程老太太蹙着眉，“你一个孩子，自己一个在外面住，多不安全啊。”
陈绵绵刚喝进一
汤，略有些烫，一时没来得及反驳，只能虚虚捂着嘴，摇摇。
还没能完全咽下去，又听见程老太太忽地开：
“嘉也那房子不是够大吗？”
只是一个简单的问句，并没有说更多，却让餐厅内的气氛霎时安静一瞬。
虽是个试探
的提议，但程母立刻就变了脸色，都顾不上礼貌地调整了。
程父方才接了个电话，上楼去处理工作，不然应当也应该是一样的反应。
在座的都不傻，仅需要含蓄的半句，就可以推知这句话的完全含义。
程嘉也皱了皱眉，身体往后一靠，刚想开，抬眼瞥见对面的，竟然好像比他还急。
“咳咳……”
陈绵绵一个不留，因为这句话而呛着了，汤
顺着呛进气管，咳得脸颊发红。
她边咳，还边不住摆手，“不用了，。”
“咳……我一个可以的……”
那种微妙而又不具名的
绪又卷土重来，程嘉也眯了眯眼，指尖在木质椅子的扶手上轻轻敲了两下，没再说话。
“就是啊妈。”程母收敛好，笑道，“绵绵一个都可以从她家里那种地方过来，在城市里租个房子而已，多大的事儿。他们都是成年了，怎么会有……”
程老太太色没变，喝了茶，打断她，复述着她方才的用词。
“‘她家里那种地方？’”
气氛顿时又安静下来。
安静得近乎诡异。
程母难得错愕地张了张嘴，复又闭上，安静片刻。
她最后勉强地露出一个笑，解释道，“我只是说顺了，没有别的意思……”
程老太太又敛眉喝了茶，不置可否。
那
亲切的劲儿一收，整个就显得格外有压迫感。
如果刚才陈绵绵和程嘉也是没来得及开，这会儿就是再难找到机会出声了。
哪怕陈绵绵不清楚内幕，也能敏锐地感知到，此时此刻这其中触及的东西，并不是他们这两个小辈可以
嘴的。
她坐在那里，一侧是程老太太，一侧是程母，两端各自沉默，她被迫夹在中间，感受着这场无声的对峙。
那一瞬间，她倏然觉得，这两个像古时朝堂上各自为政的政客，表面上看着是为了某项政令的实行与否而争论，实际上代表的却是各自的党派与阶级利益。
那是一种远远超出表面意义的争执，远不是她或程嘉也能手的。
这场漫长的沉默一直持续到程父处理完工作，下楼来。
“这是怎么了？”他打量着饭桌上的况，带着一种男惯常和稀泥的语气发问。
程母没说话。
程老太太又喝了茶，才慢悠悠道，“绵绵最近在找房子。”
“嗯，集体生活是不太方便。”程父点了点，“然后呢？”
“然后，”老太太看向他，“我觉得嘉也那房子就够大。”
又是近乎诡异的沉默。
老太太自顾自的补充道，“但妙玲似乎不这么认为。”
“她好像觉得，我们这种小地方里出来的，不配住那种好房子。”
程母脸色变了又变，“妈，我不是这个意思……”
“行了行了。”程父好像是知道了问题的源，挥手打圆场道，“妈，妙玲没那个意思，你不要想多了。”
接着他又看向程嘉也。
他没什么反应，兴致缺缺地靠在椅背上玩手机，眉宇间带着对这场沉默战役的不耐烦。
似乎没有提前离席，已经是他对在场所有的尊重了。
几秒后，程父视线落在陈绵绵身上。
“那么大一个房子，难道还住不下你一个小姑娘吗？”他开玩笑道。
“说的对，你们有晚课，孩子一个半夜回家，很不安全。”
“要不你搬去跟嘉也住吧，绵绵？”
